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娄霆文那副卑微的模样,心里翻江倒海。
曾经围着他转、把他奉为上宾的娄霆文。
如今竟然在他面前,对着陆翎川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可眼下呢?
娄霆文连正眼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只顾着低头聆听陆翎川的吩咐。
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吴海峰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怒意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当众撕碎,踩在了泥里,还被人踩了又踩。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牙关紧咬,咬肌高高鼓起。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却被他狠狠抹去。
他死死盯着陆翎川,喉咙干涩得发疼。
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一丝颤抖。
既像是在劝陆翎川回心转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荒谬的现实。
“陆少,您身份尊贵,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跟整个齐城的规矩作对?”
“退一步海阔天空,真把她娶了,以后您在圈子里还怎么立足?传出去,人家只会说陆家后继无人,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
陆翎川根本不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缓缓地,从西装内袋中掏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电话接通,他的声音低沉。
“是我。”
“刚建好的那家医院还空着,给你介绍一家公司接手。”
他说得简短,却信息量极大。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一下。
随即语气变得极为恭敬,连声道谢。
电话刚挂,娄霆文的手机又响了。
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玉京医院项目部”。
心头猛地一震,手微微发颤,差点没拿稳手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这才接起电话。
“娄总!”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
“玉京医院那边突然发消息来,说想跟咱们娄家谈入股合作的事!”
“他们说……他们高层开会紧急决议,希望能尽快安排一次闭门会谈,谈设备供应和药品集采的长期协议!”
“另外……他们还提到,如果合作顺利,不排除后续开放股权稀释,允许战略投资者进入!”
娄霆文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眼睛猛地睁大,瞳孔中映出窗外的灯火。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手机几乎要滑落。
足足过了三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玉京医院主动找我们?”
“千真万确!”
电话那头信誓旦旦。
“对方已经发来正式邀请函,最晚明天中午前就要回复!”
娄霆文挂了电话,却久久没有动作。
玉京医院,就在齐城市中心,地皮贵得离谱。
是几大地产巨头联手打造的医疗旗舰项目。
光是选址就在齐城最黄金的地段。
周围寸土寸金,配套齐全,未来潜力不可估量。
是几个齐城顶级豪门和京城老牌家族联手搞的项目。
背后站着的,不只是钱,更是权与势的交织。
有医药世家、有政商通吃的家族,甚至还有隐秘的军方背景。
这个项目自立项之初就神秘异常。
传闻最初是要借医院之名,行特殊科研之实,涉及高端生物技术与国家战略资源。
后来不知为何,计划搁浅,转为普通高端私立医院。
但即便如此,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层外壳。
最早传闻是要借医院的名义做点别的大事,后来突然没了动静。
可背后的势力没有撤资,反而追加投入。
说明项目从未真正终止,只是换了个方向。
而如今,能参与其中的,都是有门槛的。
非顶级家族,不入其眼。
普通商人想靠近,连门都摸不到。
但光看这背景,谁都知道,只要能搭上船,躺着都能分钱!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合作,而是一次阶级跃迁的机会。
一旦成为玉京医院的战略伙伴。
情报、人脉、政策倾斜,全都会向你倾斜。
所有风险有人扛,好处自己拿。
这才是真正的豪门游戏规则。
这种机会,连医药世家出身的卫家都曾经上门求合作,结果被直接拒之门外。
卫家在齐城扎根三代,掌握着全省三分之一的药品分销渠道,连他们都被拒之门外。
可见玉京医院的门槛有多高,选择合作对象有多挑剔。
而如今,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机会,竟主动砸到了娄家头上?
谁能想到,一直只做药品和医疗器械买卖的娄家,居然能被看上?
娄家虽也算豪门,但向来偏安一隅。
主打中低端医疗耗材,从未涉足高端市场。
在顶级圈层里,娄家的名字连二线都算不上。
可现在,玉京医院却主动抛出橄榄枝,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背后推动。
光是拿下玉京医院的设备供应,就够娄家吃上好几年!
一台高端影像设备动辄上千万。
整个医院上千台设备更新周期五年一轮,光这一笔就是天文数字。
再加上耗材、维护、系统集成。
整个供应链下来,足够让娄家业绩翻倍。
更别说后续的药品长期供货,那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
一旦成为指定供应商,未来十年的订单基本稳了。
利润之丰厚,足以让娄家从二流家族一跃跻身一线豪门之列。
娄霆文激动地看着陆翎川,心脏砰砰直跳。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刚才的一切,不是巧合。
陆翎川的一个电话,就撬动了整个齐城顶级资源的重新洗牌。
而他娄霆文,只是顺势被推上了船。
“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他声音诚恳,姿态放得极低,眼神里没有半点敷衍。
他知道,这一单合作能成,全靠陆翎川一句话。
没有陆翎川,他连玉京医院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所以这一问,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表态—。
我娄霆文,愿意为您效劳。
陆翎川没开口,只是侧头看了眼吴海峰。
那眼神里没有嘲讽,也没有得意。
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可正是这种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人窒息。
吴海峰被那目光一扫,浑身僵冷,连呼吸都滞住了。
吴海峰立刻会意,轻咳了两声。
随即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缓步走到对方面前。
他目光冷峻,神情严肃,语气前所未有地强硬,一字一顿地说道:“吴少,你跟我女儿不合适,过去的婚约,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娄家不愿耽误你,你也别再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