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浪未歇，萧云景已提剑冲向杏林春方向，林雪晴紧随其后，袖中金针因急促的呼吸轻轻震颤。
韩仪留下处理工厂残局，通讯器里传来他快速部署的声音：“我让技术组追踪李神医最后发出的信号，你们先去海湾——那里比会馆更危险。”
萧云景脚步一顿。
木盒上的“海东”二字如烙铁般烫着手心，李长依的通讯中断得蹊跷，与其折返可能已被控制的药铺，不如直扑对方真正的目的地。
“去海东湾。”他沉声决断，惊蛰剑在晨光里划出冷冽弧线，“夜尊要的是鼎图，李神医暂时不会有事。”
林雪晴咬唇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银镯——那是李长依送她的成年礼，镯身内侧刻着极小的“海”字，她此刻才惊觉，师父或许早将线索藏在了日常里。
海东湾的礁石在退潮后裸露出青黑色的脊背，腥咸的海风卷着陈年的铁锈味扑来。
二十年前神光会的据点早已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焦土，如今只剩半面倾颓的石壁，爬满墨绿色的海藻。
萧云景将木盒按在石壁某处凹陷，盒底的“九龙聚首”刻字竟与石壁上模糊的凿痕严丝合缝。
一阵低沉的嗡鸣后，石壁缓缓移开，露出黑黢黢的通道，深处隐约有火光晃动。
“里面有迷烟。”林雪晴从药囊里摸出两小块薄荷锭，“含着能提神。”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两侧岩壁上布满细密的刻痕，凑近了看，竟是九州各地的山川走向，其中几处用朱砂标记的圆点，正与已知的九鼎藏匿点吻合。
“这是……完整的鼎图雏形？”萧云景指尖抚过一处标记，“邱泽父亲当年记录的坐标，恐怕只是其中一部分。”
林雪晴突然停在一幅刻像前。那是个背对着观者的女子，腰间悬着枚蝙蝠纹玉佩，手中捧着的青铜鼎上，龙纹与他们找到的木盒如出一辙。
“这玉佩……”她声音发颤，“师父有块一模一样的，说是年轻时救人后对方送的谢礼。”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
萧云景将她护在身后，惊蛰剑蓄势待发，却见火光中走出个佝偻的老妪，手里牵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链尾拴着个披头散发的人。
“终于来了。”老妪抬起头，脸上沟壑纵横，唯有眼角那颗黑痣，与工厂里自毁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夜尊算准你们会找过来——毕竟，这里藏着李长依最在意的人。”
铁链猛地被拽紧，披发人踉跄着抬起头，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
尽管容貌被毁，那双眼睛里的温和笑意，却与李长依如出一辙。
“师兄？”林雪晴失声惊呼。她在师父的旧相册里见过这双眼睛——那是二十年前与李长依并称“医谷双璧”的师兄，据说早已死在神光会的大火里。
被铁链拴着的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老妪身后的石壁。
那里挂着半张泛黄的羊皮纸，与萧云景木盒里的鼎图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九州鼎分布图。
“他当年偷了鼎图想独吞，被夜尊抓住毁了容，关在这里二十年。”老妪冷笑，“李长依以为救的是好人，殊不知引狼入室——是他把夜幕的人领进医谷，也是他告诉夜尊，鼎图的另一半藏在杏林春的药材账册里。”
通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仪的声音带着喘息：“不好！会馆那边是幌子，他们的主力全往这边来了！”
老妪突然扯断锁链，将披发人推向石壁上的机关：“要么看着他被机关碾碎，要么交出鼎图——李长依选过一次，你们呢？”
披发人却在此时猛地撞向老妪，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账册……是假的……”
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萧云景看清他掌心攥着的东西——半枚“九”字印章，与李老药方上的完全吻合。
而老妪被撞得踉跄时，衣襟掀起，露出腰间的令牌，上面蝙蝠纹的眼睛处，嵌着两颗与九州鼎金屑成分一致的圆玉。
“原来如此。”萧云景剑指老妪，“你们要的不是鼎图，是用这对玉眼激活九鼎的钥匙。”
火光骤灭，通道外传来夜尊标志性的低沉笑声：“既然都懂了，就该知道，谁也走不了。”
黑暗如潮水般漫过通道，唯有惊蛰剑的寒光劈开一线亮。
萧云景将林雪晴护在身侧，剑尖稳稳锁住老妪咽喉，却听对方发出嗬嗬怪笑：“锁得住我，锁得住这满墙的机关吗？”
话音刚落，岩壁突然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落地时竟燃起幽蓝火焰。
韩仪的声音从通道外炸响：“是火油！他们想把这里炸塌！”
披发人不知何时摸到了石壁上的青铜按钮，猛力按下的瞬间，头顶突然垂下数道铁索。
他用尽全力将林雪晴往铁索边推，掌心的“九”字印章在火光中闪过一道金光——那印章边缘的锯齿，竟与铁索上的凹槽严丝合缝。
“师兄！”林雪晴抓住他的手腕，才发现那疤痕累累的手心里，刻着个极小的“依”字。
“假账册……引他们来……”披发人喉咙里涌出鲜血，指缝间漏出的血珠滴在印章上，竟在岩壁映出半张隐藏的地图，“真的……在医谷……冰窖……”
“神医谷？”
老妪突然挣脱剑势，腰间令牌上的玉眼骤然亮起，整面刻满山川的石壁开始转动。
萧云景瞥见其中一道刻痕正在合拢，那位置正是九州鼎中最神秘的“雍鼎”标记处。
“韩仪！带他们走！”他振臂将林雪晴甩向铁索，惊蛰剑卷起凌厉剑气，硬生生逼退扑来的黑衣人。
铁索开始上升的刹那，他看见老妪将令牌按向石壁中央的凹槽，玉眼与刻痕里的金屑相触，发出龙吟般的震响。
林雪晴被韩仪拽着攀上铁索时，回头望见披发人扑向老妪，两人一同坠入转动的石壁缝隙。
而萧云景的身影被涌来的黑衣人吞没前，正将那枚“九”字印章塞进怀里——那是李长依父亲留下的信物，也是打开医谷冰窖的钥匙。
铁索升到顶端的瞬间，通道轰然坍塌。海东湾的朝阳恰好跃出海面，将焦黑的礁石染成金红色。
林雪晴攥着腕间的银镯，镯身内侧的“海”字被体温焐得发烫，她突然想起师父曾说：“最危险的地方，藏着最该守护的人。”
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韩仪调试片刻，竟传出李长依的声音，带着微弱却坚定的笑意：“雪晴，带云景去神医谷。记住，蝙蝠玉佩的另一半，在夜尊贴身的玉佩里。”
海风突然转向，卷来远处海滩的吹沙声。
萧云景望着坍塌的海湾，指尖摩挲着怀中的印章，突然想起石壁上那幅女子刻像——她腰间的蝙蝠玉佩，缺了半角。
“夜尊不是要激活九鼎。”他看向林雪晴，眼底寒光乍现，“他要的，是用九鼎的力量，复活刻像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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