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受命监视，是……是夜幕的命令。”李爱财咳着血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噬灵尊三年前就归顺了夜幕组织，代号矶怃。我们猫又一族本就依附于他，自然要听令行事。”
“夜幕组织？”萧云景眉峰紧蹙，这个组织近半年来，在江城活动猖獗，却始终没人摸清其底细，“你们监视我师父，就是为了那青铜鼎？”
“是，也不全是。”李爱财挣扎着挺直些，“矶怃大人说，鼎身裂痕是他冲破封印的征兆，秦老头守着鼎，就是守着他重生的关键。可那老头骨头硬，我们几次想抢鼎都没成功……”
他忽然抬眼，布满血丝的瞳孔里透着哀求：“我只是被猫又附身的普通人啊！当年是我财迷心窍，被它许诺的波天富贵引诱，才甘愿让出身体……如今它被灭，我这躯壳也撑不了多久了，萧门主，求你发发慈悲，给我指条活路吧！”
萧云景看着他臂上蔓延的青黑，沉默片刻：“我答应不杀你，但这妖气已深入骨髓，纵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李爱财眼中的光瞬间熄灭，瘫在椅上喃喃自语：“也是，作恶这么多年，早就该有报应了……”
正厅外的风声渐歇，周言正想追问夜幕组织的更多细节，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快得像错觉。
萧云景猛地转头，短刃瞬间出鞘：“谁在那里？！”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墙头，只留下一句尖利的狠话在夜风中回荡：“萧门主，今日之仇，七貉记下了！下次见面，定取你狗命！”
待众人追出院外，黑影早已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余几片带血的羽毛落在青石地上——那羽毛泛着诡异的紫黑，根部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七貉……又是夜幕组织的人。”韩仪握紧腰间长刀，“看来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
萧云景捡起羽毛，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不仅盯着，恐怕整个江城的异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他回头看向厅内失魂落魄的李爱财，眼神沉如寒潭：“看来，这趟龙虎山之行，比预想中还要凶险。”
李爱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枯瘦的手指在怀中摸索许久，终于颤颤巍巍地递出一串暗铜色链子。
链节上刻着繁复的螺旋纹路，末端坠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蛇形吊坠，鳞片纹路里还嵌着细碎的银砂。
“这是……夜幕祭司——招魂给矶怃的祷福之链……说是能镇压妖气反噬……”他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要耗尽全身力气，“我偷藏了半条……或许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萧云景刚接过链子，指尖还没触到那冰凉的吊坠，李爱财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周身的青黑纹路骤然暴涨，像无数条活蛇钻进皮肉，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溃烂流脓，不过数息功夫，原本端坐的人影就化作一滩冒着腥臭白泡的脓水，只在地上留下一摊深褐色的污迹。
韩仪忍不住别过脸去，周言皱眉用帕子捂住口鼻：“这妖气竟霸道到这种地步。”
萧云景捏着那半条祷福之链，链节上的螺旋纹路仿佛在蠕动。
他将链子收入贴身的锦袋，抬头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先回杏林春。”
三人从李府出来时，晨雾正浓，街道上已有零星的行人经过。
回杏林春的路上谁都没说话，那滩脓水带来的冲击，比昨夜黑影的威胁更令人心头发沉。
刚踏入杏林春后院，萧云景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正是叶青青发来的信息：门主，江城医学院许如海教授差人送来了烫金请柬，邀你三日后出席他的诊疗发布会，说是有关“不明原因皮肤溃烂症”的重大发现，特意指明希望你务必到场！请柬我稍后会让人给您送过去。
“许如海？”周言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位教授在医学界很有名，听说专研疑难杂症，怎么会突然邀请你？”
萧云景指尖叩着桌面，目光落在短信上的发布会地址——江城医学院附属医院顶楼会议厅。
他想起李爱财化作脓水的模样，又摸了摸怀中的祷福之链，眸色渐深：“三天后的发布会，去看看。”
韩仪不解：“这许教授和夜幕能扯上关系？”
“不好说。”萧云景按下手机息屏，“但青鸟特意要把邀请函转过来，绝不会只是一场普通的诊疗会。何况‘皮肤溃烂症’这几个字，未免太巧了。”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却驱不散几人心中的阴霾。
那半条祷福之链在锦袋里微微发烫，萧云景思绪良久，想来三天后的发布会，绝不会比龙虎山的遭遇简单。
三天后的清晨，萧云景刚洗漱完毕，院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他披了件外套下楼，只见小师妹——叶琳琳俏生生站在廊下，手里捏着个信封，见他出来便连忙递上：“云景哥，刚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信封边缘带着熟悉的青鸟暗纹，正是叶青青惯用的样式。
萧云景指尖划过纹路，拆开时闻到一丝极淡的檀香，里面只有半张素笺，字迹比先前信上的更显仓促，只写着“发布会有异，速来，小心许如海”十几个字，末尾还画了个潦草的青鸟剪影。
“韩仪。”萧云景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备车，去江城医学院。”
正在院中擦拭佩剑的韩仪闻声抬头，见他神色凝重，立刻收剑起身：“现在就走？”
“嗯。”萧云景将半张素笺揣进袖中，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祷福之链，“叶青青的消息不会错，这场发布会，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两人快步出了杏林春，车辆早已备好。一辆红色的轿车——赤影驶过晨露未干的街道，萧云景撩开窗帘看向窗外，江城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只是那繁华的景象背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隐在暗处，静待他们踏入那张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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