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央的蛇头比其余同类粗壮数倍,头顶生着一对扭曲的黑色犄角,犄角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黑雾。
它似乎感应到萧云景体内的灵力波动,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动,万千蛇头随之调整方向,金色竖瞳齐刷刷锁定在两人身上,水面因这举动掀起数米高的浪涛。
“它在确认我们的身份。”萧云景按住怀中发烫的玉佩,碎玉边缘已深深嵌进肉里,“玉佩的反应越来越强烈,看来它确实怕这东西。”
话音未落,最中央的蛇头猛地张开巨口,一股腥甜的寒气扑面而来。
萧云景瞳孔骤缩——那蛇口深处竟悬浮着无数枚半透明的虫卵,每枚虫卵里都蜷缩着细小的蛇影,正随着它的呼吸轻轻颤动。
“是矶怃的幼体!”话音刚落,那些半透明虫卵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蛋壳上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里面的幼蛇影在剧烈扭动中冲破束缚。
不过数息功夫,原本细小的蛇影已长成数丈长的巨蛇,鳞片泛着青黑光泽,口吐分叉的信子,周身萦绕着与中央蛇头同源的黑雾,阴森的气息几乎要冻结周遭的空气。
最前方的一条变异幼蛇猛地弓起身子,发出震耳的低吼,声音竟带着几分扭曲的人言:“凡人蝼蚁,也敢直视神之血脉?”
萧云景抬手抹去溅在脸颊的水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神?不过是被哀牢山瘴气腌臜了心智的变异怪物。靠着这点障眼法魅惑众生,真当自己能翻云覆雨?”
“放肆!”矶怃的主蛇头发出震怒的嘶鸣,万千蛇头同时张开巨口,黑雾如潮水般涌向两人,水面下的触手状躯体猛地拍出,带着崩裂空气的呼啸直取萧云景心口。
萧云景却不退反进,猛地扯出怀中发烫的碎玉,灵力灌注之下,碎玉迸发出刺目的白光,竟在他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矶怃的躯体撞在屏障上,发出骨骼碎裂般的闷响,黑雾被白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你以为这点把戏能护你多久?”矶怃的主蛇头再次俯冲,蛇口大张,露出森白的獠牙。
萧云景眼中寒光一闪,左手捏诀,右手紧握碎玉猛地向前一送:“能送你归西就够了。”
白光骤然暴涨,如同一把锋利的长矛,精准地刺穿矶怃主蛇头的犄角缝隙。
那对黑色犄角瞬间崩裂,粘稠的黑雾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万千蛇头同时发出凄厉的哀嚎。
不过片刻,庞大的身躯便如泄了气的皮囊般干瘪下去,最终沉入水底,只余下水面上一圈圈逐渐消散的涟漪。
萧云景松开手,碎玉的温度缓缓褪去,他望着平静下来的水面,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水面上的涟漪尚未散尽,水底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搅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淤泥深处翻涌而上。
萧云景眉头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碎玉——方才矶怃主蛇头被击溃时,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残余的灵力顺着水流遁走,并未彻底湮灭。
“小心。”他侧头对韩仪低喝一声,目光死死盯着水面。
只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鼓起一个巨大的水包,青黑色的鳞片在水下若隐若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只覆盖着粘液的巨爪猛地破水而出,深深扎进岸边的岩石里,碎石飞溅中,竟露出半具与蛇身相连的人形躯体。
那躯体上半身如披甲的怪人,脖颈处却生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蛇头,最小的只有拳头大,最大的已堪比先前的主蛇头,只是犄角断裂处还在渗着黑雾,显然是矶怃借残躯强行融合幼体后的形态。
“凡人……你毁我根基,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最中间的蛇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七八个蛇吻同时喷出墨绿色的毒液,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
萧云景足尖一点,携着同伴向后疾退,同时将灵力尽数注入碎玉。
这一次,碎玉没有化作屏障,而是散出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缠上那些毒液。奇异的是,毒液一触到光点便如冰雪消融,连带着矶怃身上的黑雾都淡了几分。
“看来这哀牢山的瘴气,果然怕这玉佩的净化之力。”萧云景眼神一凛,忽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矶怃本是山神坐骑,因沾染怨气堕入魔道”的传说,“你本是护山灵兽,却被怨念吞噬至此,如今我便替天行道,了结你的痛苦!”
话音落,他身形如箭般冲上前,碎玉在手中化作一柄白光凝聚的长剑,直刺矶怃胸前最薄弱的鳞片。
那怪人形态的躯体猛地后仰,脖颈处的小蛇头却齐齐咬来,腥臭的气息几乎要凝固空气。
萧云景不闪不避,左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他周身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正是克制邪祟的镇魂咒。
符文如网般罩下,小蛇头们顿时发出痛苦的嘶鸣,竟被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不可能……你怎会知晓镇魂术?”主蛇头惊骇欲绝。
“你忘了?”萧云景长剑已至,“你守护的哀牢山,百年前曾有一位姓萧的守山人。”
白光穿透鳞片的瞬间,矶怃的躯体剧烈颤抖起来,那些蛇头一个个崩裂消散,人形躯体上的黑气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质纹理——原来所谓的“躯体”,竟是山神坐骑的石像残躯。
石像最终在白光中化作点点碎光,只余下一块布满裂纹的玉佩,与萧云景手中的碎玉隐隐相吸。
他弯腰拾起那块玉佩,两块碎玉贴合处竟发出温润的光泽,隐约能看出拼接后是一块刻着“镇山”二字的完整玉佩。
“原来如此……”萧云景望着玉佩,忽然明白了什么,“先祖留下的,从来不是武器,是让它解脱的钥匙。”
韩仪走上前,看着平静下来的水面:“都结束了?”
萧云景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收入怀中:“嗯,该让哀牢山,重归平静了。”
远处的山林间,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瘴气正缓缓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岸边,照得水珠泛起七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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