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的目光扫过那巨大的双鱼图案,最终定格在中心那漆黑的孔洞上。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骨节分明、在昏黄光线下显得过分苍白的手,此刻正紧紧握着那枚从我这里“取”来的玄铁令牌。
令牌乌沉,中心那个微不可察的孔洞,正对着墙壁孔洞的方向。
萧砚的手臂平稳地向前伸出,玄铁令牌尖端,一点点地靠近墙壁中心那深不见底的孔洞。
就在令牌尖端即将触及孔洞边缘的刹那——
异变陡生!
萧砚那只握着令牌的手,竟毫无征兆地颤抖了一下!
颤抖只发生在瞬间,幅度很小,若非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几乎无法察觉!
但那瞬间的失控是如此真实,玄铁令牌的边缘甚至因此轻微地刮擦了一下孔洞边缘的夯土,发出极其细微的“嚓”的一声轻响!
我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以萧砚的定力和控制力,怎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失手?
几乎是同时,萧砚下颌骤然绷紧,他猛地侧过头,那双墨色的眼眸中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是惊愕?是难以置信?还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强行唤醒的剧烈痛楚?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墙壁的孔洞,也没有看向手中的令牌,而是穿透了眼前浓稠的黑暗,射向盐仓深处某个未知的、被巨大管道阴影笼罩的角落!
那眼神带着一种难以置信。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片阴影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风灯微弱的光芒在锈蚀的管道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然而这时,那片阴影深处,一股森然杀意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谁?”我厉声喝问,身体本能地绷紧,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暗藏的短匕。
“呵……”一声极轻、极冷、如同金属摩擦刮过冰面的低笑,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深处,幽幽地飘了出来。
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扭曲的愉悦。
紧接着,一道瘦长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是他!佛堂里那个举着染血铁钉的凶手!那个模仿“影枭”的疯子!
此刻,这个人依旧穿着紧身的夜行劲装,身形瘦削得如同竹竿,脸上却多了一样东西——一张只遮住上半张脸的暗银色金属面具。
面具的造型极其诡异,像是某种扭曲的鸟喙与兽面的结合,只露出下方一张线条薄而锋利的嘴唇,此刻正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
他手中没有铁钉,只随意地垂在身侧。
但那股粘稠的杀意,正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的好弟弟,”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如同砂纸刮过锈蚀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清晰地穿透死寂的空间,直刺萧砚的耳膜,“多年不见,你这‘钥匙’,递得……可真是犹豫啊。”
弟弟?
凶手……是萧砚的哥哥?
这怎么可能?
刑狱司提刑官,天子亲信,执掌刑狱生杀大权……他的哥哥,竟是模仿前朝秘谍、残忍虐杀无辜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