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萧砚。
萧砚的身体在听到那声“弟弟”的瞬间晃了一下!
他握着令牌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轻响。
那张俊美却苍白如纸的脸上,所有的震惊和痛苦都在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覆盖。
他没有反驳,没有质问,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暗银色的诡异面具,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是刻骨的恨?是锥心的痛?还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的悲凉?风灯昏黄的光在他眼中跳跃,却无法照亮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怎么?认不出哥哥了?”面具下的薄唇勾起更深的弧度,声音里的讥讽如同毒液,“还是……不敢认?怕认了,你这身『青天白日』的官皮,就穿不下去了?”
那人缓缓向前踱了一步,动作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残忍,脚下厚厚的盐尘被踩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
“也对,堂堂刑狱司萧提刑,天子鹰犬,怎么能有一个……见不得光的‘影枭’传人呢?”
“住口!”萧砚的声音终于爆发出来,嘶哑破碎,与他平日的清润平静判若两人!
他握着令牌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冰冷的玄铁捏碎!
“你不配……提那个名字!”
“哦?”凶手——或者该称他为“枭”——发出一声夸张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疑问,面具后的眼睛似乎闪烁着残忍的兴趣。“不配提‘影枭’?还是……不配做你萧砚的兄长?”
他再次向前一步,距离更近,那股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地狱般的死人堆里刨出来!是谁教给你活下去的本事!又是谁……替你承担了‘隐楼’最后的诅咒!”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利,在空旷的盐仓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诅咒?隐楼?
我听得心惊肉跳,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
裴家是隐楼守护者,萧家兄弟又是什么?
为何与“影枭”扯上关系?祖父临终的恐惧……是否也源于此?
“是你……”萧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是你自己选择了那条路!选择了黑暗和杀戮!与‘隐楼’无关!与裴家……更无关!”
他猛地抬起头,墨色的瞳孔死死锁定“枭”,那里面燃烧着痛苦,却也重新燃起了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放了芸娘!放了所有被你拖入这泥潭的无辜者!你要的‘终钥’……就在我手里!”
他猛地抬起紧握令牌的手,玄铁令牌在昏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如同他此刻眼中燃烧的火焰!
“终钥?”的目光瞬间被那枚令牌牢牢吸引,面具下露出的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所有的戏谑和讥讽瞬间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
“给我!”
“枭”低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前急掠,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萧砚手中的令牌!
指尖在昏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淬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