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内,没有卷宗,没有书册,只有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铁牌。
非金非木,入手冰凉沉重,一面光滑,另一面刻着一个极其古拙、如同鬼画符般的符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邪气。
右边,则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质地特殊的桑皮纸。
纸张微微泛黄,边缘磨损严重。
当雷刚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时,一幅用极其精微的墨线绘制的、繁复到令人眼花的纹样图,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那纹样——赫然与老医官镊子尖端夹着的、那块猩红官服碎片上的金线纹样,分毫不差,甚至更加完整!
在泛黄的图样旁边,一行细若蚊足却笔力遒劲的小字格外引人注目。
那墨迹仿佛要穿透纸背,字迹虽小却清晰可辨:“赤螭金鳞纹,亲王常服规制,唯宁王萧玦可用。“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这行字上,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宁王萧玦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亲王二字更是在脑海中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这个称谓的分量太重了,重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反复确认着这几个字,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
那个被称为“枭“的男人,那个以残忍手段虐杀无辜、模仿前朝秘谍行事、甚至亲手将亲弟弟推入死境的疯子,他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显赫。
当今天子的亲叔父,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宁王萧玦,这个在民间素有贤名的皇亲贵胄,暗地里竟干着如此骇人听闻的勾当。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却又显得如此荒谬。那个在朝堂上温文尔雅、深受百姓爱戴的宁王,与阴险毒辣的“枭“竟是同一个人。
这个发现太过震撼,以至于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亲王和虎符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他模仿“影枭“的血腥仪式、觊觎前朝秘藏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制造混乱,掩盖其调兵遣将、意图谋反的阴谋?
雷刚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粗粝的嗓音里透着惊骇和面对权贵时的本能恐惧。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桑皮纸上的纹样注解,又猛地转向暗格里那枚散发着阴森气息的黑色铁牌。
巨大的手掌下意识握紧腰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似乎只有冰冷的刀柄能给他一丝虚幻的力量。
书房里死寂如坟墓,只有我们沉重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长明灯昏黄的光线将我们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神情映照得格外清晰。
那枚小小的黑色铁牌此刻仿佛重若千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这……这铁牌……”雷刚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死死锁住那枚刻着诡异符号的铁牌,“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