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压制着内心汹涌的惊骇,指尖微微发颤地碰触那块冰冷的金属牌。
当皮肤接触到那个古怪阴森的符号时,一股若有若无却异常清晰的邪异气息突然顺着手指侵入体内。
那感觉冰冷刺骨又黏腻异常,带着来自深渊般的恶意。这种诡异的触感,竟与之前在盐仓石钮碎裂时感受到的、从地底深处渗出的腐朽气息遥相呼应。
一个更为骇人的想法如毒蛇般爬进我的脑海。
宁王萧玦模仿“影枭“的血祭仪式,或许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么简单。
那个刻着“癸“字的密室深处,可能不仅仅封印着前朝的机密档案,更可能囚禁着某种能够助他实现野心的邪恶力量。
而这枚铁牌,极可能就是操控或沟通那种力量的媒介。
“虎符……兵权……邪异之力……”我喃喃自语,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飘忽。
宁王萧玦!他想要的,是兵权与邪力的结合!是足以倾覆这万里江山的、最恐怖的力量!
盐仓的搏杀,萧砚的濒死……都只是这场惊天阴谋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巨大的危机感和一种被无形巨网笼罩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萧砚昏迷前留下“虎符”的线索,又藏匿了这关键的纹样图和这枚邪异铁牌……他一定还知道更多!他一定在等我们……
“大人……大人醒了!”书房外,甬道深处,突然传来老医官带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呼喊!
醒了!
萧砚醒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我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收起暗格中的铁牌和纹样图,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书房!
雷刚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中激起沉闷的回响!
我踉跄着停在静室门前,双手死死扣住冰凉的石门框。
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胸口剧烈起伏着。
目光穿过半开的门缝,室内昏黄的烛光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老医官佝偻的背影正伏在床榻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拨开最后一层纱布。
药膏的苦涩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萧砚的脸庞依然苍白如纸,但那些狰狞的伤口边缘已不再渗出脓血,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淡粉色皮肉。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曾经深邃如墨潭的眸子此刻艰难地撑开一条细缝。
睫毛微微颤动,眼白布满血丝,瞳孔涣散无神,像是蒙着层永远擦不净的雾霭。
但确确实实,那双眼睑在微弱地开合。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目光极其缓慢地、异常吃力地在室内移动着,最终……极其艰难地……落在了刚刚冲入门口、浑身血污、眼中含泪的我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了平日的深不可测,没有了洞悉一切的锐利,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光芒。
那光芒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有刻骨的痛楚,有沉重的责任,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