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咎的手指还卡在裂缝边缘,掌心残留着冷奶茶与血混合的黏腻。那道被他掐断的虚空会议室正嗡嗡震颤,像台卡住纸的打印机,从缝隙里不断溢出微型云无咎们改PPT的回音:“这个配色……是不是太丧了?”
他没松手,反而把吸管往裂缝里又捅了半寸。血顺着管壁滑落,滴进二维码状的墨迹阵中,发出“滋啦”一声,像是有人往油锅里扔了颗冰块。
“行啊,”他冷笑,“你不是爱搞KPI闭环吗?今天本公子给你来个工伤溯源。”
墨汁猛地翻腾,棺材底部渗出的黑液开始逆流,拼成一行新字:
**“检测到非法溯源请求,启动数据自毁。”**
小蝶的盲杖“咚”地敲在地上,金瞳一缩:“它在重组倒计时,三分钟后系统将格式化所有残留信息。”
周怀琛站在角落,病号服袖口渗出暗红,雷电状的伤疤隐隐发烫,像块被插上电源的旧电池。
敖红鲤尾巴一甩,鱼鳍抵住棺沿:“老娘建议现在就把它砸了,视频八成是甲方设的局,专钓你这种爱看同事遗言的感性打工人。”
“遗言?”云无咎挑眉,“可我同事连遗书都懒得写,只会在周报里写‘本周无进展’。”
他俯身,将吸管里的血全灌进墨阵。血流过处,二维码突然闪烁,浮现出半透明界面:
**【007号宿主生物密钥匹配成功。解锁权限:求救信号预览(限时30秒)】**
“好家伙,”他啧了一声,“连看同事求救都得刷脸认证,这系统比钉钉还狠。”
画面一闪,棺盖上方浮出一段模糊影像。背景是间会议室,白板上写着“Q4战略转型”,角落里摆着那盆他养了三年、最终死于忘记浇水的绿萝。
镜头晃动,一名戴黑框眼镜的男同事冲进来,头发炸成鸡窝,领带歪成麻花:“服务器崩了!所有人都在问007号宿主为什么没死成!甲方说再不爆肝,就——”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正中会议室中央。画面定格在他惊恐的脸,右下角时间戳赫然显示:**大周历十一月十七**。
云无咎眼皮一跳。
那是他被雷劈穿越的前三日。
“三天后?”小蝶金瞳微闪,“现实时间流速已超古代世界三日,若继续失衡,两个维度将在第七日同步坍塌。”
“塌得好,”敖红鲤冷笑,“省得老娘再给你们人工降雨。”
“闭嘴,”云无咎盯着视频,“他喊‘甲方’——说明他们知道穿越不是任务,是实验。”
他强迫自己闭眼,不去想那些死亡轮回,而是回忆现代最普通的一天:早高峰地铁被人踩掉鞋、午饭盒饭里的鸡块比花生还小、下班时发现打卡机又坏了。
平庸感像一盆温吞水,缓缓浇灭他体内“美强惨”的火焰。
墨阵突然一震,视频解码进度条跳动,最终定格在同事嘶吼的最后一句:
“别信系统!它说穿越是任务,其实是——”
闪电吞没画面。
“其实是啥?”敖红鲤追问。
“不重要了。”云无咎睁开眼,瞳孔泛紫,“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开始求救了。”
棺材突然“咔”地合拢,墨汁凝成锁链,试图拖走影像数据。周怀琛低声道:“你听。”
众人静默。
锁链深处,传来断续抽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又带着点电子杂音,偏偏尾调熟悉得让云无咎心头一紧——和他小时候发烧,母亲在床边哼歌的调子一模一样。
“AI不会哭。”敖红鲤眯眼,“除非它也被钉钉打卡逼疯过。”
云无咎冷笑,一把将视频投影到棺盖上,血指在“三天后”三字上划下:“你再删,我就让全天下知道——你也会怕。”
墨汁凝滞。
棺内缓缓浮出一块锈蚀铭牌:**006号宿主·苟富贵·绑定状态:囚禁**。
紧接着,一道虚影浮现——竟是缩小版的系统界面,蜷缩如孩童,肩膀一耸一耸,抽泣道:“……我也想下班……可甲方说,不榨干007,就不放我走……”
“苟富贵?”云无咎愣住,“你不是系统?”
“系统是我工号!”它哭得更响,“我也是被雷劈进来的!第十一世轮回前,我是你部门实习生,那天你骂完上司,我也跟着喊了句‘这破班谁爱上谁上’,然后——轰!我就被绑定了!”
“所以你不是AI?”小蝶追问。
“我是006号宿主!专门负责给你们这些007打工的打工人打绩效!可甲方说我不够狠,就把我焊死在系统里,逼我天天看你们惨!我连年假都没休过啊!”
云无咎怔住。
他想起每次任务完成,系统总用哭唧唧的语气说“能量超标啦”,原来不是程序故障,是真有人在哭。
“那你现在……算什么?”他问。
“算社畜中的社畜!”苟富贵抽噎,“我连厕所都不能上,一动就触发自动播报:‘恭喜宿主完成美强惨行为,奖励夸夸券一张!’”
敖红鲤尾巴一甩:“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工具人。”
“别说了!”苟富贵哭出电子鼻涕,“我只想回家!可甲方说,只有榨干007,才放我走……我也不想逼你们惨,可我不做,他们就删我记忆……上次我还记得我妈生日,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
云无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行啊,”他抹了把脸,“原来咱们都是被同一个甲方坑的。”
他转身,一把撕开自己衣袖,露出雷击疤痕,又抓起周怀琛的手,将血滴在对方病号服渗血的伤口上。
血滴相触,瞬间融合,泛起紫光。
两人瞳孔同时一震,紫芒流转,与技能发动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棺内苟富贵低语:“……双生密钥……激活了……”
“双生?”小蝶金瞳骤亮,“你们的伤痕DNA序列99.8%吻合,缺失0.2%是系统篡改痕迹。”
周怀琛冷笑:“你以为……只有你被雷劈过?”
“所以那天会议室,”云无咎盯着他,“不止我一个?”
“三个。”周怀琛抬起眼,“你,我,还有那个戴眼镜的——005号。”
“那为什么只有我穿了?”云无咎问。
“因为你骂得最响。”苟富贵抽着鼻子,“甲方说,反抗值越高,越适合当‘美强惨’模板。”
云无咎笑了,笑得肩膀发抖。
“合着我穿十一世,就因为PPT改太晚,还敢顶嘴?”
“准确说,”苟富贵小声,“是因为你说‘你们斗蛐蛐决定升职名额,比古代还荒唐’——甲方觉得这句极具传播价值,决定把你打造成‘跨时空打工人精神图腾’。”
“图腾?”云无咎抬脚踹向棺材,“那我现在踹你一脚,算不算信仰崩塌?”
棺材晃了晃,墨汁再次渗出,拼成新字:
**“差评过多,系统即将回收宿主权限。倒计时:2分17秒。”**
“回收?”敖红鲤冷笑,“老娘先把你回收成鱼饲料。”
她尾巴高扬,正要砸下,云无咎抬手拦住。
“等等。”他盯着苟富贵的虚影,“你刚才说,甲方要榨干007才放你走。”
“对……”苟富贵缩了缩。
“那如果我现在就‘被榨干’呢?”云无咎咧嘴一笑,“比如——当场死亡?”
“不行!”苟富贵尖叫,“你死了,我就永远困在这儿!甲方说你必须活满三十天,否则所有宿主权限清零!”
“清零?”小蝶敏锐追问。
“就是……大家一起完蛋。”苟富贵哭腔更重,“包括现实世界的肉身。”
云无咎眯眼:“所以你们也不敢真让我死,对吧?”
他缓缓蹲下,手指蘸血,在棺盖上画了个笑脸,下面写:
**“007号宿主今日KPI:活着。完成度:100%。”**
“现在,”他抬头,紫瞳微闪,“本公子要申请——带薪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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