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后，男人已经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扑哧……”
一个年轻的新兵蛋子实在没忍住，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憋着笑意。
女人这才惊觉身后还有别人，转身看清了周围的阵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哗啦——”
竹叶被拨开，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他身材高大，迷彩油彩也掩盖不住那股凌厉气质，肩上扛着的军衔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队长！”
一名士兵无声地滑到他身边，憋着笑低语了几句。
“将二人分开，核查他们身份。”
“是！”
队长一脸严肃下令，而后懵逼中的男女被分别押走。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要干什么？”
“该回答问题的是你们，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
十几分钟后，两名士兵回到队长身边进行汇报。
队长接过拿到的身份证，用战术手电扫了一眼，光束在那对也被带回来的男女惨白脸上一晃而过，随即挥了挥手。
“你们走吧，这里在进行军事演习，不准对外说半个字，否则军法处置。”
“明白，明白。谢谢诸位长官！”
男人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拉着还在发懵的女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竹林深处。
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压低了嗓子，惟妙惟肖地捏着嗓子模仿。
“哎呀，你快点嘛，磨蹭什么……”
“哈哈哈哈……”
周围的士兵们再也绷不住了，发出一阵低沉而剧烈的哄笑，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全体肃静！”队长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警戒任务，不是让你们来看戏的！三秒钟，全部归位，隐蔽！”
命令一下，刚才还活色生香的竹林瞬间恢复了平静。
那些高大的身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化作一道道鬼魅般的虚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此刻，密林背后的一座大山深处。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空间。
整座直径超过六百米的山体，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从内部彻底掏空！
地下，更是硬生生深挖了三十五米。
四座如同纺锤般的巨型实验设备，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远古巨神般矗立在这片地下世界的中央。无数条粗大的缆线和管道如巨蟒般缠绕其上，连接着穹顶和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控制枢纽。
近千名身穿白色防静电服的科研人员，如同工蚁般在这座地下钢铁神殿中穿梭、忙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这里，是国家最高机密之一，重型航天发动机研发基地！
此刻，在其中一座纺锤形设备的核心控制台前，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俯着身子，指尖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飞速划过。
他，就是李老——李元章。
“不行，还是不行。”李老眉头紧锁，“偏二甲肼与混合硝酸酯的配比模型，在第三阶段的反应稳定性波动依旧超过了阈值百分之零点三！”
他身后围拢着一圈同样顶尖的科学家，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李老指尖一点，屏幕上的燃料分子模型瞬间放大，他点在一个新加入的环状结构上：“但是，加入新型环烷烃化合物的这个方案，方向是对的！这次的实验虽然没有达到最终的设计标准，但它验证了一件事——我们的燃料能量密度，确实可以提升百分之十八！”
“百分之十八！”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所有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火焰！
站在李老身侧的另一位老者激动地攥紧了拳头：“老李，这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突破这个该死的配比瓶颈，咱们‘天火’发动机的单台推力，就能从现在的三百五十吨，一举跃升到五百五十吨！”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五百五十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不但能追上美俄现役最强的五百吨级水平，甚至……甚至能实现反超！”
反超！
这两个意义何等重大。
李老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随即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股熟悉的绞痛感，再次从腹部传来，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撕扯他的内脏。
他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了十天十夜。
从第五天起，这股剧痛就开始折磨他。疼得直不起腰的时候，他就让警卫员给自己打一针止疼针顶着。
直到刚才，这次关键的阶段性实验数据出炉，他紧绷了十天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老赵，这里先交给你。我得出去透口气。”
李老直起身，脸色有些苍白。
队长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默默地护送着他走向出口的军用专车。
车辆驶出隐蔽洞口，沿着崎岖的山路下行。
车灯划破黑暗，正照在路边两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正是之前那对野鸳鸯。
他们似乎是想抄近路爬野山，结果彻底迷了路，正对着手机信号发愁。
队长降下车窗，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
考虑到基地的安全，他不能让这两个普通人在这里乱闯。
“原地待着别动，十分钟后，会有接应车辆送你们下山。”他的声音不带点感情，像是在下达命令，“还有，以后别总想着到这种地方找刺激。”
说完，他升上车窗，军车引擎轰鸣，绝尘而去。
只留下那一对男女在寒风中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他什么意思？”
女人哆哆嗦嗦地问。
“我怎么知道！”男人没好气地吼了一句，随即又压低声音，“妈的，这帮当兵的怎么神出鬼没的……算了，他说让等就等吧。”
两人互相埋怨了几句，还真就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等了十分钟，直到军车把他们接送出山。
接送李老的军用越野车的轮胎碾过崎岖山路。
车厢内，李老闭着眼靠在后座，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额角一层薄汗在空调冷风下显得格外冰凉。那股来自腹部的绞痛如同一条毒蛇，依旧在不时地噬咬着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