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远的跑鞋尖刚蹭上跑道线，风就裹着晨露灌进领口。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运动表，五点零七分——比昨天提前了三分钟。
系统，开始吧。他对着空气默念，睫毛上的水珠随着眨眼轻颤。
全息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长跑续航的淡蓝色光团和力量爆发的橙红光斑正以恒定频率相触又分离，像两颗被引力牵引的星子。
谢知远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有人在敲一面蒙着薄纱的鼓。
第一圈是匀速跑。
他保持着每分钟180步的节奏，呼吸在鼻间拉出细弱的白汽。
当跑到第三圈时，右小腿的肌肉开始发烫，那是长跑续航在起作用，像有双无形的手托着他的膝盖，把每一步的损耗都匀成了细流。
现在，变速。他咬了咬后槽牙，左脚猛地碾过跑道。
瞬间的爆发力让他的身体前倾三十度，风在耳边撕开尖锐的哨音。
可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力量爆发启动时，他总感觉有团火在丹田烧，烧得大腿肌肉发紧；此刻那团火却被淡蓝色的光裹住了，热度被揉碎成细针，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心率165，乳酸值2.1。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检测到技能协同度78%，建议提升摆臂幅度。
谢知远的右肘抬高两寸，摆臂带起的风掠过耳垂。
当他完成第四个冲刺段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不再是紊乱的喘息，而是像钟摆般规律的呼-吸-呼-吸，每一次呼气都恰好落在步频的间隙里。
叮——
全息界面突然亮起刺目的金芒，两个光团在中央融合成半透明的菱形，边缘流转着蓝橙交织的光纹。
【系统提示】成功触发复合技能机制，是否解锁耐力爆发？
谢知远的指尖在虚空中点下确认键。
刹那间，他感觉胸腔里的那面鼓被掀开了纱，心跳声震得肋骨发颤，却不再是累赘的轰鸣，反而成了最精准的节拍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肌肉的起伏不再是机械的收缩，而是像海浪般有了层次——表层是爆发的锐度，深层是续航的韧性。
这就是融合的感觉？他喃喃着放慢脚步，汗水顺着下颌砸在跑道上，原来不是谁吃掉谁，是...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擦了擦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林晚照的消息：省队公众号约我写特写，我想写你。
配图是她的电脑界面，文档标题栏写着《用汗水雕刻命运的战士——记短跑运动员谢知远》。
谢知远盯着短跑两个字笑出了声，指尖在键盘上敲：我是中长跑，林作家。
中长跑也是跑！秒回的消息后面跟着个气鼓鼓的猫爪表情，下午三点，操场看台上，我带了录音笔。
下午三点的阳光把看台晒得发烫。
林晚照坐在第三排，白色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截纤细的脚踝。
她怀里抱着笔记本，录音笔的小红灯在锁骨下方明灭。
那你说，她转动着钢笔，笔尖在纸页上点出小坑，为什么别人说你像程序操控的机器，你反而高兴？
谢知远蹲在她脚边，仰头看她发梢被阳光染成蜜糖色。因为程序不会累，不会怕，他伸手碰了碰她搁在膝头的手，可我会。
我怕初中那声哄笑再响一次，怕你写的故事最后变成笑话......
所以你让自己比程序更可靠。林晚照把钢笔塞进他指缝，但你知道最动人的是什么吗？
是你明明能当完美的机器，却偏要在训练后给流浪猫喂面包，偏要在我写不下去时把热牛奶推过来。
录音笔的红灯还在闪，谢知远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那作家女士打算怎么写？
就写......林晚照的鼻尖蹭过他运动服的领口，带着洗衣液的清香，他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而是用汗水雕刻命运的战士。
风掀起她的发，掠过谢知远的耳垂。
他低头时，看见看台下的老杨树后闪过个身影——是宿舍管理员老刘，正抱着扫帚往器材室走，背影像根被风吹弯的老竹子。
第二天晨练时，谢知远在起跑点又看见了老刘。
老头手里攥着瓶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在晨光里像块会出汗的玻璃。
给你的。老刘把水往他怀里一塞，目光却盯着远处的跨栏架，年轻人谈恋爱好，可别让姑娘等太久。
谢知远拧开瓶盖，凉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他望着老刘佝偻着背往宿舍走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老刘举着伞站在训练场边，喊他回屋时声音都被风扯碎了。
训练馆的广播在这时炸开刺啦声，周海峰的公鸭嗓震得玻璃都在颤：全体队员，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凉，谢知远的后颈还沾着晨练的汗，被冷风一吹起了层鸡皮疙瘩。
周海峰捏着名单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打印纸边角翘起来，像只不服气的小角。
下个月的国际青年邀请赛，中国队名单里有谢知远。
赵天宇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站起身时，运动服袖口露出的护腕还带着昨天训练的泥渍：教练，他进省队才三个月！
所以呢？周海峰摘下眼镜，镜片上还沾着谢知远的监测报告，省队记录是你保持的1500米3分35秒，他上周跑了3分32秒。
国家队集训名单里，他的神经反应测试比你快0.03秒。
赵天宇的喉结动了动，最后冷笑一声坐回去：你以为自己真配代表国家？
谢知远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国旗，红色的边角翻卷着，像团烧得正旺的火。我不需要你认可，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钉子般钉进每个人耳朵里，只需要跑赢时间。
夜晚的训练场空无一人，谢知远的钉鞋在跑道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他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系统提示】今日任务完成，获得额外奖励：战术预判能力 10。
全息界面上，耐力爆发的图标正在缓慢旋转，菱形边缘的光纹比白天更亮了些。
谢知远摸出兜里的小纸条，林晚照的字迹在月光下有些模糊，却足够清晰地映着我在终点等你。
风突然大了起来，带着些咸湿的味道——那是从东边海面上吹来的风，要不了多久，就会吹到那座岛上的体育场。
谢知远抬起头，星空里有颗星子正在移动，像架即将降落的飞机。
他对着风笑了笑，把纸条重新塞进胸口的口袋。
那里贴着他的心跳，和耐力爆发的光纹一起，在夜色里轻轻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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