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午十二点，北开大学第三食堂。
阳光穿过落地窗，把不锈钢台面照得晃眼。
人声鼎沸，锅铲敲击铁锅的“咣当”声混着麻辣香锅的呛味，在空气里翻滚。
洛宇天端着餐盘，刚把一块煎得金黄的鸡排放进碟子，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彦冰踩着米色小短靴，裙摆像风里的花瓣，在他旁边刹住。
“吃这么多，不怕长肉？”
她笑着，把手里的冰柠檬水塞进洛宇天手里，指尖冰凉。
洛宇天还没回话，前方人群自动分开。
赵心霜端着餐盘走来——
白衬衫袖口折到肘弯，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
黑缎铅笔裙裹得腰细腿长，裙摆随步伐划出凌厉的线。
她冲洛宇天微微颔首：“上午的函数作业，你解法不错。”
彦冰眼睛一亮，脆生生喊：“霜霜！”
赵心霜一愣，冷冽的眉梢难得柔和：“雁儿？”
两人竟是大学室友。
彦冰一把勾住赵心霜的胳膊，把她拉到同一张四人桌。
赵心霜的餐盘里只有一份藜麦鸡胸和一杯黑咖啡，颜色冷得像她本人。
洛宇天坐在对面，默默扒饭。
鸡肉被他切成均匀的小块，刀叉碰在瓷盘上，声音轻得像在数拍子。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赵心霜压低声音。
彦冰眨眼：“他救了我两次，现在是我债主兼保镖。”
赵心霜瞥了洛宇天一眼，没说话，只把咖啡推给彦冰：“尝尝，还是你以前喜欢的黑巧风味。”
两人低声说起大学旧事，空气里都是旧友重逢的轻快。
直到一道不合时宜的男声插入。
“心霜，好巧！”
计广——四十五岁，国字脸，头顶稀疏却梳得一丝不苟——端着餐盘凑近。
灰色西装在食堂油烟里显得格格不入，领口别着一支镀金钢笔，闪着俗气的光。
他把餐盘重重放在桌上，盘子里的糖醋里脊溅出酱汁。
“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里脊，我特意让师傅多加了菠萝。”
赵心霜连眼都没抬，只“嗯”了一声。
计广不死心，把椅子往她身边拖，椅子脚刮擦地砖，发出刺耳的“吱啦”。
“下周我请你去听音乐会，票都买好了——”
赵心霜终于抬眼，声音冷得像冰锥：“计教授，请自重。”
计广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围学生投来好奇目光，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装什么清高？！”
彦冰“啪”地放下筷子，瓷勺敲在玻璃杯上，清脆一声。
“计广，你论文被退稿三次，是靠骚扰女学生提神吗？”
四周响起低低的哄笑。
计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目光一转，落在默默吃饭的洛宇天身上。
“又是你！”
他把怒气倾泻到少年身上，“整天跟在女生后面，成何体统！”
洛宇天抬眼，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下一秒——
“嗡。”
一阵低沉的、仿佛龙吟的震颤，以洛宇天为中心，悄无声息地荡开。
天龙气场。
食堂嘈杂声瞬间被压低。
计广只觉胸口一闷，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爪攥住心脏。
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汤汁顺着指缝滴在皮鞋上，溅出暗色花斑。
洛宇天声音不高，却裹着气流，字字清晰：
“计教授，嘴巴放干净点。”
气场再次一荡，计广脸色煞白，抓着餐盘踉跄后退，差点撞上后桌。
糖醋里脊翻倒，酱汁糊了他一身。
赵心霜垂眸，掩住唇角微不可见的弧度。
彦冰冲洛宇天眨眨眼，竖起大拇指。
计广在众目睽睽下，狼狈地逃向门口。
洛宇天收回气场，低头继续吃饭，鸡排还是热的，刀叉碰在瓷盘上，像什么都没发生。
午后一点半，太阳把银杏大道晒得发亮。
洛宇天与赵心霜并肩从食堂出来，彦冰挥手进了图书馆，空气里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与风掠过叶片的沙沙声。
赵心霜把白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领口微敞，锁骨上凝着一点细汗。
洛宇天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她的书——《随机过程与金融应用》，纸角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你上午那份作业，把特征函数写成黎曼-希尔伯特问题，”
赵心霜侧头，声音比风还轻，“很漂亮，也很放肆。”
洛宇天笑了笑，额前碎发被风拨开：“老师批改时，不也写了‘very naughty’？”
两人对视，眼底都浮出一点笑意，像水纹荡开。
前面是一段斜坡。
赵心霜的高跟鞋踩不稳，鞋跟一滑。
洛宇天伸手，掌心贴住她后腰，隔着薄薄衬衫传来体温。
那一瞬，时间像被拉长——
她的发丝掠过他的耳廓，带着铃兰与咖啡的混合香；
他的心跳，隔着布料，与她背脊的脉搏撞在一起。
“谢谢。”
她站直，却没有立刻拉开距离，指尖轻轻攥住他袖口。
阳光斜照，两个人的影子在坡道上重叠成一片。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脚步声横插进来。
邝雷——计广的研究生，二十四岁，一身灰色运动卫衣，肌肉把袖口绷得紧紧的。
他双手揣在运动裤兜里，拦在路中央，下巴微抬：“洛宇天？”
洛宇天把赵心霜往身后半挡，声音淡：“有事？”
邝雷没看赵心霜，只盯着洛宇天，目光像铁尺量人：“去给我老师道歉。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不合适。”
洛宇天轻笑一声：“他先嘴脏，怪谁？”
邝雷眉骨下沉，指节“咔啦”一声脆响：“那就按武道规矩，我让你服气。”
赵心霜蹙眉，刚要开口，洛宇天已经抬手示意她退后两步。
“五招。”
少年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邝雷听清，“五招内，你不趴下，我道歉。”
邝雷冷笑，身形一沉，右拳如炮弹出膛，直轰洛宇天心口。
拳风卷起地上碎叶。
洛宇天脚尖一拧，身形如游龙侧滑，拳锋擦着衬衫掠过，带起的气流把赵心霜鬓边发丝吹得扬起。
第二招
邝雷左肘紧随，横击太阳穴。
洛宇天抬臂格挡，小臂与肘尖相撞，“砰”一声闷响，劲风荡开。
邝雷只觉撞上一截钢柱，虎口发麻。
第三招
邝雷沉肩，贴身撞肘，膝顶暗含泰拳鞭劲。
洛宇天掌心贴上他膝眼，炽热气流炸开——
“圣火掌·烙骨”。
邝雷裤腿瞬间焦黑，皮肉被烫得“滋啦”作响，膝弯一软。
第四招
洛宇天旋身，肘击如铁锤砸在邝雷肩胛。
骨头与骨头撞击，发出低沉“咚”声，邝雷整个人横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银杏树干。
枯叶如雨。
第五招
邝雷咬牙，借势扑上，双拳连环，像失控的打桩机。
洛宇天掌心虚握，真气凝成龙爪，一记“龙啸拳·归墟”轰在邝雷胸口。
沉闷龙吟炸响，邝雷胸口塌陷一个拳印，身形被掀翻两米，落地时尘土飞扬。
银杏叶纷纷扬扬。
邝雷趴在地上，嘴角血丝蜿蜒，脸色惨白。
他挣扎着想爬，却连抬手都困难。
洛宇天拍了拍袖口灰尘，声音平静：“五招，你输了。”
邝雷咬紧牙关，目光羞愤，却终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踉跄爬起，捂着胸口狼狈离去。
赵心霜走上前，指尖拂去洛宇天肩上一片落叶，声音低却带着笑：“下次别用我的课当倒计时。”
阳光透过银杏，斑驳地落在两人并肩的影子。
风一吹，影子微微晃动，像悄悄靠近的两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