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墓室穹顶像被一只巨手撕开，赤红药液化作瀑布倾泻。
落地的瞬间，药液凝成无数扭曲人形——
有的只剩半截躯干，拖着内脏爬行；
有的头颅裂成三瓣，獠牙滴黑涎；
更有的背后生出骨翼，扑击时带起腥风。
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细小的心脏，像被塞进颅腔的猩红灯笼。
“退到墙边！”
洛宇天一声暴喝，火莲真气炸成环形火幕，
把司礼、王烟儿、胡八二三人罩在中心。
火幕边缘，药液一沾即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凤仪圭反手将冰火双剑插进地面，
剑罡化作半弧霜墙，与火幕无缝衔接，
冰火交叠的屏障把第一波怪物生生逼退。
杨开银戟横扫，戟风如龙卷，
将扑到近前的两具无头尸傀拦腰斩断；
杨赐则贴身守在屏障缺口，
银白真气凝成一面光盾，
每一次盾面震动，便将怪物震得倒飞数丈。
怪物却如潮水，前浪刚灭，后浪已至。
它们踩着同伴的碎肉与断骨，
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像把死亡当成盛宴。
司礼半蹲，金属匣弹出三枚银白小球，
小球落地炸开，化作细网电弧，
将冲近的三头骨翼怪物电得焦黑；
王烟儿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纸上，
符纸化作火鸦，扑进怪物群中，
瞬间引燃一片赤焰。
胡八二则抱着罗盘，死死贴着墙根，
罗盘指针疯转，他嘴里念念有词：
“生门……生门在正北！顶住啊各位！”
洛宇天目光穿过火幕与霜墙，锁定穹顶那轮悬浮的“金红烈日”——
纳兰守的外接心脏。
心脏每鼓动一次，药液便多一分，
怪物便多一具。
他侧头，声音压得很低，却穿透嘈杂：
“擒贼先擒王。
再拖下去，我们会被耗死。”
杨开银戟一震，戟尖指天：
“我去。”
凤仪圭眸光冷冽：“我们替你开路。”
杨赐点头，真气在盾面凝成尖刺：“一炷香内，杀到心脏下方。”
计划瞬间达成。
洛宇天双掌合拢，火莲真气暴涨，
火幕化作一条十丈火龙，咆哮着冲向怪物潮。
凤仪圭冰火双剑同时出鞘，
剑罡凝成冰火双龙，一左一右，
将怪物群生生撕开两道缺口。
杨开银戟横于胸前，身形如电，
踩着火龙头顶，借力纵跃，
化作一道银白流星，直扑穹顶心脏。
杨赐紧随其后，光盾化作旋转刃盘，
为他斩碎沿途一切阻碍。
火幕与霜墙瞬间闭合，
将司礼、王烟儿、胡八二牢牢护在核心。
怪物嘶吼着扑向屏障，
利爪与獠牙撞击冰火之壁，
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每一次撞击，
凤仪圭的虎口便多一道血痕，
洛宇天的真气便弱一分，
但两人目光始终坚定——
只为给杨开争取那一炷香的杀机。火幕与霜壁在尸潮冲击下震颤，像两面随时会崩裂的鼓皮。
洛宇天额角青筋暴起，火莲真气疯狂灌注，焰舌舔到墓顶，将夜明珠一颗颗烧得炸裂。
凤仪圭左手按剑，右手并指在剑脊一抹，冰火双剑发出清越凤鸣，剑罡化作丈许冰火双翼，硬生生把扑来的三头骨翼怪物切成六截。
断翼落地，黑血喷溅，却在冰火交叠的剑意里瞬间汽化，留下一片刺鼻的焦糊味。
杨开已跃至半空。
银戟在他手中旋成一道银白光轮，戟尖每一次点出，便有一道月白戟罡劈开怪物潮。
他脚踏火龙脊背，借力三次，身形已逼近穹顶那轮“烈日”。
外接心脏搏动愈发急促，泵出的药液凝成粘稠血雨，滴滴落在杨开银甲，蚀出点点黑斑。
杨赐紧随兄长，光盾化作旋转刃盘，为他斩碎沿途一切阻碍。
刃盘每一次回旋，便有一片怪物被拦腰切断，残肢断骨如雨坠落。
“十息！”
洛宇天低吼，火莲真气猛然收拢，化作一条尺许火龙，盘绕在他右臂。
火龙龙角抵住冰火剑罡，冰火交融，竟在尸潮中硬生生烧出一条丈许宽的真空通道。
通道尽头，杨开银戟高举，戟尖一点寒光直指心脏。
“破！”
杨开怒喝，银戟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银白闪电，直刺心脏中央。
轰——
戟尖刺入心脏的瞬间，整轮“烈日”剧烈收缩，像被无形巨手攥紧。
金红药液瞬间凝固，化作无数细小裂纹。
裂纹蔓延，心脏发出最后一声婴儿啼哭般的嘶叫，轰然炸碎。
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墓室，将尸潮掀翻，将冰火屏障震得粉碎。
洛宇天与凤仪圭同时被震退五步，嘴角溢血，却相视一笑。
杨开自半空坠落，银戟插入地面，戟尾嗡嗡震颤，像一柄战鼓余音。
穹顶之上，只剩一片缓缓飘散的金红血雾，
像一场盛大而残酷的烟花，宣告长生噩梦的终结。却不料，一团淡淡黑雾悄悄进入杨开体内。残阳如血，泼洒在古墓崩裂的穹顶。
洛宇天踏出墓口，风卷黄沙，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身后，杨开与杨赐并肩而立，银甲映着夕辉，像两柄归鞘的战戟。
司礼与王烟儿站在三步之外，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怪谈管理局的银徽。
“洛先生、凤仪小姐，”王烟儿抬手，指节在夕阳里镀上一层柔光，“局里已记下两位的档案。若有兴趣，随时欢迎加入。”
她递出一枚黑底银纹的徽章，上面浮雕着一条盘龙，龙瞳嵌着极细的夜光石，在暮色里闪着幽绿。
洛宇天接过，指尖摩挲过龙鳞纹路，淡淡一笑：“改天再说。”
凤仪圭立于他身侧，冰火双剑已归鞘，剑柄轻碰，发出清脆“叮”声，算是回应。
杨开抱拳，银戟横于臂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墓里欠你一次，后会有期。”
杨赐颔首，眉间朱砂在残阳里像一粒血痣。
兄弟二人转身，银甲与黄沙融为一体，渐渐远去。
——
日头西沉，最后一缕金光被山脊吞没。
洛宇天与凤仪圭沿碎石小道下山，脚下落叶碎裂，发出“咔嚓”轻响。
忽有剑气破空而来，寒意逼人。
阳亥。
天山派大师兄，一袭月白长衫，腰悬青霜古剑，剑穗无风自扬。
他立在十丈外，眉目与阳尺有七分相似，却更锋利，像一柄未出鞘的寒刃。
“阳尺，我父亲，”声音不高，却带着雪线以上的冷，“死于你手？”
洛宇天抬眼，夕光在他瞳仁里碎成两点金屑：“不是，你信吗？”
阳亥指尖抚过剑柄，青霜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气在地面犁出两道细线。
“不信，偿命吧。”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青霜剑划破暮色，剑尖带起一串霜白电光，直取洛宇天心口。
洛宇天错步，火莲真气在掌心炸开，赤炎化作龙爪，扣向剑脊。
“叮”一声脆响，霜火相撞，火星与冰屑四溅。
第二招
阳亥旋身，剑势如瀑，一式“天山飞雪”卷起漫天寒芒。
洛宇天身形后仰，火云步踏出残影，霜白剑气贴面掠过，斩断鬓边几缕黑发。
他反手一掌，赤炎真气凝成火矢，直射阳亥眉心。
阳亥剑尖轻挑，火矢被劈成两半，擦着他耳畔飞过，在身后岩壁上炸出焦黑深坑。
第三招
阳亥腾空，青霜剑高举，剑罡凝成丈许冰凰，俯冲而下。
洛宇天双掌合拢，火莲怒放，赤炎龙形昂首迎击。
冰凰与火龙在半空相撞，轰然炸开，霜雪与烈焰交织成一朵十丈高的冰火莲花。
莲心处，两道身影同时被震退。
阳亥落地，长衫下摆沾了焦痕，唇角渗出一丝血线。
洛宇天虎口开裂，鲜血顺指缝滴落，却在落地前被火莲蒸成赤雾。
两人相距三丈，剑尖与火莲同时垂落，却在最后一寸停住。
“承让。”
洛宇天收掌，火莲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暮色里。
阳亥收剑，青霜入鞘，剑鸣余音绕耳。
他抬手抹去唇角血迹，目光复杂：“半招之差，山高水长。”
月白身影转身，青霜剑穗在风中轻晃，渐渐隐入山道尽头的黑暗。
凤仪圭侧目，冰火双剑在鞘中轻碰，发出低低“叮”声，似在轻笑。
洛宇天摊开掌心，那枚黑底银纹徽章在月下泛着幽冷光泽。
黄沙卷过脚背，带走最后一丝血腥味。
远处，灯火初上，人间烟火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