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惊鸿让人把自己备用的干净粗布衣服拿过来,分给没衣服换的百姓,又让弟子烧了热水,给孩子们洗脸。有个老太太腿脚不便,他还亲自扶着她坐在屋檐下,给她递了块刚烤好的麦饼。等百姓们都收拾妥当,他早已安排好弟子护送——有的弟子牵着马,让老人和孩子坐在马背上;有的弟子提着百姓的行李,陪着他们往山下走。
百姓们走的时候,纷纷围到万惊鸿身边:那个找孩子的年轻媳妇,从怀里掏出个绣着荷花的荷包,非要塞给他;几个做苦力的男人想跪下磕头,被他连忙扶住;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谢谢大侠”。万惊鸿只是笑着摆摆手,弯腰摸了摸孩子的头,又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身墨色劲装早就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裤脚还沾着点从山上带下来的草籽,却被他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
“你们好好过日子,别再怕匪徒了。”他声音洪亮,对着百姓们拱了拱手,“我还要去下一座山寨,还有人等着我救呢。”说完,他转身走到枣红马旁,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像阵风。腰侧的无鞘短剑晃了晃,朱红剑穗在风中“哗啦啦”响,他勒了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转身朝着山路跑去。
百姓们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山林里,还舍不得挪步——那道穿着墨色劲装的身影,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们曾经灰暗的日子,也让他们对往后的安稳生活,多了十足的盼头。
就这样,一座又一座山寨被扫平,一个又一个百姓被解救,岭南的山路上,渐渐多了赶路人的身影,村落里的炊烟也越来越旺——而万惊鸿那身墨色劲装、一双“风云腿”,也成了岭南百姓心里最踏实的“定心丸”。
等最后一座“秃鹫寨”的寨主被万惊鸿一脚踹翻在地时,整个聚义厅都静了一瞬。那寨主本是岭南十八寨里出了名的狠角色,人称“秃鹫老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平时总把毒镖囊系在腰间,镖囊里装着十二支淬了剧毒的飞镖,据说中镖者半个时辰内就会毒发身亡。此刻他被踹得趴在青石板上,腰间的毒镖囊“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囊口的绳子崩开,几支蓝汪汪的飞镖滚了出来,镖尖沾到石板的瞬间,“滋滋”冒起白烟,眨眼就烧出几个黑褐色的小坑,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腥气。
“秃鹫老怪”想撑着胳膊爬起来,可刚一用力,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万惊鸿这一脚用了“风云腿”里的“震劲”,不仅踹翻了他,还让内力顺着脊背震得他气血翻涌。他张着嘴想骂,却只能发出“嗬嗬”的闷响,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那是被内力震伤了脏腑。他侧过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万惊鸿,眼神里满是怨毒,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哼哼,手指偷偷往毒镖的方向够。
万惊鸿早看穿了他的心思,收回右腿时,脚尖轻轻一挑,将离寨主最近的一支飞镖踢得老远,“当啷”一声钉在廊柱上,镖尾还在微微颤动。他低头瞥了眼地上的“秃鹫老怪”,墨色劲装的裤脚沾了点从寨主身上蹭来的尘土,却依旧笔挺。阳光从聚义厅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他肩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岭南十八寨,从黑风寨到流沙帮,再到鹰嘴寨、毒蝎寨,如今就剩你这秃鹫寨了。”万惊鸿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力道,“现在,服不服?”
“秃鹫老怪”咬着牙,腮帮子鼓得老高,愣是没吭声——他纵横岭南多年,还从没这么狼狈过,心里憋着股气,想等着手下冲进来救他。可他等了半天,只听见厅外传来匪徒们的哀嚎声,却没一个人敢踏进聚义厅半步——早在万惊鸿踹门进来时,寨里的匪徒就被他的“旋风踢”扫倒了一片,剩下的要么躲在角落里发抖,要么早就逃了。
万惊鸿见他不肯服软,眉头微微一皱,右脚缓缓抬起,脚尖对着他的后腰,力道渐渐凝聚——那架势,显然是要再踹一脚。“秃鹫老怪”余光瞥见他抬起的脚,想起刚才那一脚的剧痛,还有震得他翻江倒海的内力,终于怕了。他连忙手脚并用地往旁边爬,一边爬一边扯着嗓子喊:“服!我服!万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作恶了!再也不抢百姓、不劫商队了!”
他爬得太急,不小心撞在桌腿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还想往万惊鸿脚边凑,想磕头求饶。万惊鸿却往后退了半步,冷声道:“别过来。现在就把你藏起来的百姓交出来,再把寨里的毒镖、毒粉全销毁,要是敢留一点,我饶不了你。”
“秃鹫老怪”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我这就去办!这就去!”说着,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看万惊鸿,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往厅外走,连掉在地上的毒镖囊都不敢捡——他心里清楚,这次是真的栽了,要是再敢耍花样,眼前这个穿墨色劲装的男人,绝不会再给他留任何余地。
万惊鸿站在原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又扫了眼地上的毒镖,眼神依旧冰冷——这岭南的匪患,今日总算能彻底了断了。
这一脚落下,岭南的匪患算是彻底平了。压在百姓心头十年的乌云,终于被这双“风云腿”踢散,连山林里的风都少了几分戾气。
没过多久,曾经充斥着匪徒嚎叫的山林,只剩下鸟雀的啼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住在山脚下的猎户王老汉,把藏在地窖里的猎枪翻了出来——枪杆上的锈迹被他用粗布擦得锃亮,枪托还留着他多年摩挲的温度。他背着猎枪往山林走时,脚步比从前轻快了不少,路过曾经被匪徒设过埋伏的峡谷,也敢停下来吹声口哨,再不用担心突然冲出人来抢他的猎物。
官道上的变化更明显。之前被劫怕了的商队,如今又敢结伴上路——驼队从早到晚在官道上络绎不绝,骆驼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声音脆得能传到半里地外。来自西域的商客裹着羊毛毯,手里捧着热奶茶,和江南来的绸缎商笑着聊天;赶车的车夫甩着鞭子,嘴里哼着小调,再也不用走几步就往身后瞅,生怕突然跳出匪徒。有个走了三十年商路的老掌柜,路过“流沙帮”曾经盘踞的沙漠时,特意让伙计拿出酒,对着天空洒了半壶:“多亏了万大侠,咱们总算能安心走商了!”
村落里的炊烟更是一天比一天旺。之前躲在深山里的百姓,都陆续回了家,把漏风的屋顶补好,把荒芜的田地重新翻耕。清晨天刚亮,就能看见妇女们挎着竹篮去河边洗衣,手里搓着衣服,嘴里还聊着家常——张家媳妇说“今年要多种两亩稻”,李家大娘笑“等秋收了就给娃做新棉袄”,声音里满是对日子的盼头。到了饭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香味,有的是新煮的白米饭香,有的是腊肉炖萝卜的油香,连空气里都透着安稳的暖意。
孩子们最是快活。他们穿着洗得发白却干净的粗布衣裳,在村口的晒谷场上追着彩蝶跑,蝴蝶停在狗尾巴草上,他们就蹑手蹑脚地凑过去,笑声能把树上的麻雀都惊飞。偶尔玩累了,就蹲在地上,用小石子画“万大侠”的模样——画里的人穿着长长的“墨色衣裳”,腿伸得老长,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踢飞坏蛋”。
有次万惊鸿从“秃鹫寨”往山下走,路过一个叫“清溪村”的小村落。他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牵着枣红马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歇脚,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喊声:“我是万惊鸿,踢飞坏匪徒!”他顺着声音望去,见三个孩子围着一个用树枝做的木人,正学着“风云腿”的姿势踢腿——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踮着脚尖把腿抬得老高,差点摔在地上,旁边的男孩连忙扶住她,还一本正经地教:“不对不对,万大侠是这样踢的!”说着,自己也笨拙地转了个圈,裤脚扫起一片尘土。
万惊鸿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之前紧绷的眉眼舒展开,唇边的胡茬都透着几分柔和。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之前在镇上买的麦芽糖,本想自己路上吃,此刻却悄悄走过去,把糖放在孩子们玩石子的石头旁,又轻轻摸了摸那个扎羊角辫小姑娘的头。小姑娘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你是不是万大侠?”万惊鸿没承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牵着枣红马悄悄离开。
等他走远了,孩子们才发现石头旁的麦芽糖,欢呼着分着吃。那个教踢腿的男孩咬着糖,指着万惊鸿远去的背影,对伙伴们说:“我觉得他就是万大侠!你看他穿的衣裳,和我们画的一样!”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万惊鸿的墨色劲装上,把一人一马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进岭南安稳的烟火里。
消息顺着平整的官道,一站站往京城传。快马加鞭的驿卒裹着风尘,把奏报递到兵部,兵部尚书看完,又急匆匆地送进皇宫——那天皇帝正在御花园赏花,满园的牡丹开得正艳,他手里端着盏碧螺春,正笑着听旁边的太监讲趣事,见侍卫捧着奏报进来,还以为是寻常地方奏折,随口让太监念来听听。
可太监刚念了两句“岭南匪患已平,十八寨皆被万法门门主万惊鸿击溃”,皇帝手里的茶盏就“哐当”晃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溅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他却半点没在意,连忙打断太监:“你再说一遍?岭南匪患平了?是那个江湖门派的万惊鸿?”
太监赶紧点头,把奏报里的细节一一念出:“回陛下,正是万惊鸿!此人凭一双腿法,半年内扫平十八寨,救回被掳百姓三千余人,还将匪徒粮食尽数归还百姓,如今岭南百姓已能安居乐业,商队也恢复通行了!”
皇帝越听越激动,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石桌,桌上的点心盘都晃了晃。他盯着御花园里盛开的牡丹,又惊又喜地连说三声“好”:“好!好!好!朕派了三波官兵都束手无策,没想到一个江湖人竟能办成!这是大好事!”惊的是江湖门派竟有如此魄力与实力,能解决官府都头疼的难题;喜的是岭南百姓终于不用再受匪患之苦,能过上安稳日子,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民生大事。
他猛地转过身,龙袍的下摆随着动作扫过石桌,桌上那盘刚摆上的水晶糕被带得晃了晃,几块糕点滚到桌边,却被他全然忽略。目光落在身边躬身侍立的总管太监身上,皇帝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连平日里沉稳的语调都拔高了几分:“快!传朕旨意!”
总管太监连忙抬头,见皇帝眉头舒展却眼神锐利,忙屏住呼吸听令。“即刻从吏部选一位清正的钦差,带着朕御赐的匾额,快马加鞭去江南万法门!”皇帝往前走了两步,明黄色的龙袍在满园牡丹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腰间的玉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朕要好好赏这个万惊鸿——不仅要赐匾额,还要赏他绸缎、黄金,再给他‘见官不拜’的特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园盛放的牡丹,语气愈发郑重:“你告诉钦差,到了万法门,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江湖义士,只要能护国安民、为百姓做事,朕都不会亏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