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田地你抢的,我中科举你跪什么? > 第085章 凡府试魁首,皆赏银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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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在官场宦海中沉浮了二十余年的通判大人,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张着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爵位?

还是世袭罔替的男爵?

他出现了幻觉吗?这一定是幻觉!

大乾立国百年,文官封爵者,屈指可数。

哪一个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或是权倾朝野的相公?

哪一个不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才被圣上恩准,荫及子孙?

周泰来杭州府三年,整顿吏治,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功劳不可谓不大,可他自己连个爵位的边都摸不着。

他张承运兢兢业业辅佐,更是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大人竟然为了一个十岁的少年,一篇府试的策论,就用八百里加急,上疏御前,为其请封?

这已经不是破格了,这是在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做一场豪赌!

张承运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了,碎得彻彻底底。

他看着眼前这个青衫布衣的少年,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此子,究竟是何等妖孽?

……

门外,是另一番光景。

静心斋的门窗皆是上好的木料,隔音极佳。

但周泰最后那几句慷慨激昂的话语,依旧传入了林博文的耳中。

“……请功……”

“……经天纬地之才……”

“……世袭罔替……男爵……”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口。

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死死地贴着门,屏住呼吸,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听觉之上。

那个他原本以为只是侥幸夺了自己案首之位的少年,竟然……竟然要被封爵了?

因为一篇策论?

林博文的脸色,比门外的阳光还要惨白。

他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魂魄,只能靠着冰冷的门框,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他想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文章,那些华丽的辞藻,那些引经据典的卖弄。

在“开海运”、“引商税”这八个字面前,显得何其可笑,何其苍白无力。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陆明渊的差距,只是一步之遥。

直到此刻,他才绝望地发现,那不是一步,而是一道天堑。

……

门内。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之后,陆明渊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件事,是天大的机缘,也是天大的危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一个十岁的童生,骤然被推到封爵的风口浪尖,等待他的,绝不会仅仅是鲜花与掌声。

他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对着周泰,再次长身一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

“大人厚爱,学生……惶恐之至,愧不敢当!”

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回荡在静谧的书房之中。

“学生不过一介童生,偶有所得,皆是拾人牙慧,不过是为了科举,搏一个出身罢了。”

“此策能入大人法眼,已是学生三生之幸。若论功劳,此乃大人洞察时弊,高瞻远瞩,方能有此万言奏疏。”

“学生不过是为大人提供了些许浅见,万万不敢居功!”

“按照我大乾官场的规矩,一地科举若出英才,皆是地方主官教化之功。”

“大人对学生有提拔之恩,已是天恩浩荡,学生若是再贪图赏赐,岂非成了无君无父,不知廉耻之徒?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态度,又全了周泰的体面。

将功劳全部推给上官,这是官场之上,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张承运在一旁听得心中一凛,看向陆明渊的眼神,又变了。

此子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行事老练的不像一个少年,倒像个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吏!

妖孽,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

周泰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激动的神色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加深沉的欣赏。

他等陆明渊说完,才摆了摆手,面色却倏地一沉,带着几分呵斥的意味。

“糊涂!”

“我周泰若真是那般贪功之人,这杭州知府的位子,也坐不到今天!”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此策是你所创,首功便在你!本官有识人之明,举荐之功,朝廷自有公论,自有赏赐,无需你来替我考量!”

他盯着陆明渊,目光锐利如鹰。

“你记住,读书人,当有风骨!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旁人要给你,你若不该得,也绝不能拿!这才是立身之本!”

“今日叫你来,其一,是为道喜,为你即将到来的泼天前程道喜。”

“其二,便是给你我杭州府的赏赐!”

周泰的语气缓和下来,转身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和一份盖着朱红官印的文书。

“我杭州府有规矩,自我上任以来便立下了。”

“凡府试魁首,皆赏银一千两,以资奖励,鼓励尔等读书人,继续奋进,为国取才。”

“这规矩已奉行三年,并非为你额外所设,你大可放心收下。”

他将那张纸递了过来。

陆明渊双手接过,展开一看,是一张银票,上面清晰地印着“大乾宝通钱庄”、“壹仟两”的字样。

右下角盖着鲜红的“杭州府印”。

官府印发的银票,信誉比任何钱庄都要坚挺,可以在杭州府内任意一家钱庄兑换。

一千两银子!

对于如今的陆家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另外,这是你的府试案首文书,凭此文书,你便是我大乾朝承认的童生,可见官不跪,免除家中徭役。”

周泰将那份文书也递了过来。

陆明渊再次郑重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这两样东西,一样解了家中燃眉之急,一样,则给了他真正的身份和底气。

“多谢大人!”他真心实意地再次行礼。

周泰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少年将东西收好,这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瞥向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他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

“还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