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田地你抢的,我中科举你跪什么? > 第093章 我们陆家村的根,在何处?
换源:


       村里的族长陆厚德,带着几位头发花白的族老,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

“明渊侄孙在家吗?”

陆厚德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陆从文连忙起身相迎,恭敬地将几位老人请进了屋。

“族长,几位叔公,快请坐。”

陆厚德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落在陆明渊身上,那眼神,像是看着一块绝世的美玉。

“不坐了,不坐了。从文啊,我们是来请明渊去祠堂的。”

“去祠堂?”

陆从文一愣。

“对!”陆厚德重重地点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郑重。

“明渊高中府试案首,此乃我陆家村百年未有之荣耀!理应去祠堂,祭告先祖,将这份喜讯,上禀于列祖列宗!”

这本是应有之意,陆明渊自然不会拒绝。

在陆厚德和几位族老的带领下,陆明渊随着父亲,再次来到了村东头的陆家祠堂。

这座祠堂比陆家的老宅还要古旧,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在岁月的侵蚀下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祠堂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常年不散的香火气息。正堂之上,密密麻麻地供奉着陆氏一族的先祖牌位。

繁琐而庄重的祭祀流程再次走了一遍。

上香,叩拜,献上祭品,聆听族长诵读祭文。

整个过程,陆明渊都表现得一丝不苟,神情肃穆。

他能感受到,周围的族人们,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期望。

这种期望,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

祭祀完毕,族人们渐渐散去,陆厚德却留了下来,他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下了陆明渊和陆从文父子。

祠堂里,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格,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无数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陆厚德领着陆明渊,走到了祠堂最深处,那里供奉着一块被擦拭的油光发亮,却显得最为古老的牌位。

“明渊,你可知,我们陆家村的根,在何处?”

陆厚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历史的沧桑。

陆明渊摇了摇头。

陆从文也面露疑惑,他只知道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却从未深究过源头。

陆厚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一丝不甘,还有一丝深埋的骄傲。

“我们陆家村,并非江陵县的土著。我们的根,在千里之外的清河郡!”

“清河郡?”

陆明渊心中一动。

“没错。”陆厚德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们,是清河陆氏的分支。大乾王朝七大世家之一,簪缨世族,书香门第的清河陆氏!”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陆明渊和陆从文的耳边炸响。

陆从文更是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道。

“族……族长,这……这是真的?我们……我们是那个清河陆氏的人?”

“千真万确。”

陆厚德的目光落在那个古老的牌位上,充满了敬畏。

“这上面供奉的,便是我这一支的先祖。当年,先祖乃是清河陆氏的嫡系子弟,只可惜……唉……”

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惜。

“先祖年轻时行差踏错,沾染了赌博的恶习,败坏了家风,输光了家产。”

“清河陆氏家规森严,连续三代未能出一个秀才的旁支,便会被逐出宗族,迁往别处。”

“我这一支,便是因此……被逐出了陆家,流落到了这江陵县,在此地扎根繁衍,至今已有百年。”

陆明渊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乃至整个陆家村,都对科举有着如此偏执的执念。

这不仅仅是为了光耀门楣,更是为了……回家!

“族长,”

“被逐出宗族,可还有回去的可能?”

陆厚德猛地转过身,一双老眼死死地盯着陆明渊,那眼神中,燃烧着一团压抑了百年的火焰!

“有!”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祖训有云,被逐出的分支,若后辈之中,能有人考中进士,光耀门楣,便有资格持族谱,返回清河,认祖归宗!”

“进士……”

陆厚德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陆明渊身上。

“明渊!你不一样!你县试、府试皆是案首!这等天纵之才,百年难遇!”

“一个进士,对别人来说是登天之难,但对你来说,我相信,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你中了进士,我们这一支,就能堂堂正正地回到清河!”

“就能将先祖的牌位,重新请回陆氏本家的祠堂!明渊,这是我们陆家村百年来的夙愿啊!”

老族长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期盼。

陆明渊看着眼前这位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老人,看着父亲那震撼而又渴望的眼神,再回头望向那满堂的牌位。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穿越而来,所要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家庭的兴衰,更是整整一个支脉,上百年的屈辱与期望。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陆厚德,对着父亲,也对着这满堂的列祖列宗,郑重地躬身一拜。

“族长放心,父亲放心。”

“孙儿明渊,定不负所托!”

陆厚德浑浊的老眼中,瞬间涌上了湿热的雾气。

陆从文站在一旁,早已被这惊天的秘闻震得心神恍惚。

清河陆氏,簪缨世家……这些只在说书人嘴里才能听到的字眼,竟与自己这个泥腿子有着血脉关联。

他看着自己年仅十岁的儿子,那瘦削的肩膀上,压着整个支脉百年的屈辱与期盼。

一股莫名的酸楚与骄傲涌上心头,让他眼眶一热。

许久,陆厚德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他亲自领着陆明渊,将那块最古老的先祖牌位重新擦拭了一遍。

从祠堂里走出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陆明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脚下的这条路,与来时似乎有了些不同。

从踏出祠堂的那一刻起,他便承载着整个宗族百年夙愿的希望。

陆明渊没有回家,而是脚步一转,朝着村东头的赵夫子家走去。

门口十几名孩童正在院子里摇头晃脑地背着《三字经》,声音稚嫩,却也朗朗上口。

看到陆明渊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原本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明渊哥!”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惊喜地叫了一声。

紧接着,所有的孩子都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们的眼神里,有崇拜,有羡慕,更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一个府试案首,对于这些刚刚启蒙的孩童来说,便如天上的文曲星一般,遥远而璀璨。

陆明渊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穿过人群,走进了里屋。

赵夫子正伏在案前,手持一管狼毫,凝神静气地练习着书法。

他写的是小楷,笔力遒劲,自有一番风骨。

听到脚步声,赵夫子并未抬头,只当是哪个顽皮的学生闯了进来,淡淡地说道。

“毛躁什么?回去把《论语》再抄十遍。”

“先生。”

陆明渊轻声唤道。

这熟悉而沉稳的声音,让赵夫子持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陆明渊时,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里,便绽放出难以言喻的光彩。

“明渊……你来了。”

赵夫子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笔。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陆明渊,仿佛要将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重新认识一遍。

“坐,快坐。”

他指了指一旁的竹椅。

陆明渊依言坐下,恭敬地行了一礼。

“学生见过先生。”

“好,好啊!”

赵夫子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府试案首!明渊,你可真是……真是给了为师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县试案首已是难得,没想到……你竟能再夺府试案首!哈哈哈哈!好!痛快!”

陆明渊谦逊地笑了笑,说道:“都是先生教导有方。若非先生当初提醒学生,策论需切合时弊,言之有物,学生也不可能写出那篇文章。说到底,这份功劳,先生当居首位。”

“诶!”

赵夫子闻言,却停下脚步,摆了摆手。

“明渊,你也不必过谦,你的那篇文章,为师虽然无缘得见,但其中的分量,我却是知道的!”

赵夫子走到陆明渊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能让杭州知府周泰大人,连夜写就奏折,为你请赏!这已是天大的殊荣!”

“更何况,这份请赏的奏折,竟是请动了咱们浙直总督,胡宗宪胡部堂亲自上书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