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单人病房里拉成一条紧绷的线，洛知秋躺在病床上，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却始终没有睁开的迹象。陈果坐在床边，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医学报告，最终停留在“病因不明，各项指标无明显异常”的结论上，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桌角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合作方的律师函提醒。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熟练地敲下“关于延期交付的补充协议，我方已准备好修订版，基于不可抗力条款……”发送完毕，她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洛知秋床头柜上那台被警方解封后归还的笔记本电脑上。
屏幕亮着，停留在一个未命名的文档页面。陈果滑动鼠标，那些零散的句子再次跳入眼帘：“明星梦境——意识投射的稳定性阈值”“结界能量源与现实情绪的共振频率”“叶廷……波动异常点”。她猛地顿住，脑海里闪过洛知秋昏迷前几天总是对着电脑出神的样子，当时只当是赶项目太累，现在想来，那些反常的专注里藏着太多她没读懂的东西。
社交软件的推送弹窗突然弹出，#洛知秋早日康复#的词条挂在热搜第三位。点进去，满屏都是粉丝的祈福，有人晒出她过去的采访片段，有人发起线下应援活动，字里行间的焦虑像潮水般漫出来，陈果看着那些温暖又沉重的文字，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
与此同时，市中心体育馆的后台，叶廷正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镜中的人眼下泛着青黑，脸色苍白得像纸，连眼神都带着种飘忽的空茫。张强站在他身后，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等会儿上台必须精神点，刚才品牌方的人已经来问了，再出岔子，代言解约的违约金你我都扛不起。”
叶廷没说话，只是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粒白色药片。张强早上塞给他的，说是“能快速提神的维生素”，但他闻着那股若有似无的化学气味，胃里一阵发紧。昨晚又是混乱的一夜，梦里的结界像被狂风撕扯的布，到处都是裂痕，洛知秋的身影在碎片里一闪而过，每次伸手去抓，指尖都只穿过一片冰冷的虚无，那种精神被反复拉扯的痛感，比现实里的疲惫更磨人。
“叶廷老师，该您上场了。”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定了定神，推开门走向舞台。聚光灯骤然打在脸上的瞬间，他忽然一阵眩晕，脚下踉跄了半步，手里的话筒险些掉在地上。台下的惊呼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他看到前排粉丝瞬间惨白的脸，听到记者们相机快门疯狂按下的声音，那些声音混在一起，和梦里结界破碎的声响重叠在一起。
后台的林薇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直到看到叶廷勉强站稳，对着台下鞠躬致歉，才扶着墙壁缓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翻到沈医生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拨了过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沈医生，叶廷他……他的情况是不是更糟了？您有没有别的办法？哪怕……哪怕是更深入的催眠也行……”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口袋里那枚从叶廷休息室捡到的、刻着奇异花纹的金属片，正微微发烫。而医院里，洛知秋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监护仪上的波动曲线，出现了一个和叶廷台上失态时几乎同步的尖锐峰值。
陈果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又低头看向电脑屏幕上那句“共振频率异常时，现实与梦境的壁垒将出现不可逆损伤”，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慢慢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