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阳光正好，洛知秋坐在陈默的副驾上，看着街景被车窗切成流动的碎片。陈默选的影院在老城区，沿途能看到爬满爬山虎的砖墙，他特意放慢车速，指着街角一家老字号面包店说：“等会儿看完电影，去买你上次说想吃的蝴蝶酥？”
洛知秋弯了弯嘴角。他总能记住这些细碎的事，像记得她不吃香菜、雨天要备伞一样自然。
电影是陈默选的温情片，散场时灯光亮起，洛知秋眼角还带着点湿润。陈默递过来的纸巾温度刚好，他没追问剧情，只轻声说：“隔壁商场新开了家糖水铺，去试试？”
他们并肩走在人群里，陈默会很自然地护着她避开迎面而来的自行车，买糖水时会先问她要常温还是冰的，连搅拌用的小勺子都细心地擦了擦边缘。这一切都太妥帖了，妥帖得像精心编排过的剧本，挑不出半分错处。洛知秋甚至有瞬间的恍惚，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真能一直持续下去——没有突如其来的梦境，没有牵牵绊绊的情绪，只有温水般的安稳。
糖水铺里人不多，陈默正在给她舀芋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出版社发来的读者见面会提醒。下周在市中心展馆，规模不大，主要是和老读者聊聊新书创作。洛知秋回了个“收到”，抬头时撞上陈默的目光，他笑着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啦，就两小时，结束了我们再约？”
“好。”他应得干脆，没再多问。
这样的相处模式持续了近一个月。洛知秋渐渐习惯了晚饭后和陈默在河边散步，习惯了他每天发来的“早安”和睡前的“晚安”，甚至习惯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她以为生活真的驶入了平缓的轨道，直到读者见面会那天。
展馆比想象中热闹，洛知秋签完最后一本书，和编辑简单交代几句，起身去洗手间。走廊很长，两侧都是不同的展厅，隐约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欢呼声，似乎是某个公众人物的见面会。她没太在意，踩着高跟鞋快步往前走，转角时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叶廷就站在不远处的展厅门口，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面前围着几个工作人员，似乎在确认接下来的流程，侧脸线条在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紧绷。
这是他们断了联系后，第一次在现实里遇见。
洛知秋下意识想转身，可脚步像被钉住了。叶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眼里。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惊讶、慌乱，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局促，像是藏了满肚子话，全都堵在喉咙口。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洛知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的嘈杂。
洛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眼里的挣扎，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情绪仿佛要破土而出。就在这时，隔壁展厅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举着灯牌的粉丝涌了出来，嘴里喊着叶廷的名字，瞬间将他围住。
“叶老师！能合张影吗？”
“叶老师看这里！”
闪光灯此起彼伏，叶廷被人群推着往后退了半步，他的目光还在往洛知秋这边瞟，脸上的尴尬更浓了，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被硬生生打断。洛知秋看着那片涌动的人潮，忽然明白过来——他们之间，早已隔着不止一条走廊的距离。
她没再停留，转身快步走进了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发白，手心又开始出汗，像极了那晚从梦境里抽离时的模样。
外面的欢呼声还在继续，隐约能听到叶廷被粉丝簇拥着走远的动静。洛知秋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
原来有些相遇，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微乱的发丝，推门走了出去。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喧闹，像一场尚未落幕的戏。
而她，该回到自己的轨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