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在宠物医院住了半个月，洛知秋几乎每天都去看它。原本瘦骨嶙峋的小家伙，在药物和营养的滋养下渐渐圆润起来，伤口愈合后，又开始恢复往日的活泼，见了洛知秋就用脑袋使劲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出院那天，洛知秋抱着它回了家，给它取名“小胖”。
陈默对此没什么异议，甚至主动买了猫窝、猫粮和逗猫棒，摆出来的样子像是真心喜欢这个新成员。他依旧每天接送洛知秋，准备好合口味的饭菜，在她写稿时保持安静，只是洛知秋总会在不经意间，避开他递过来的手，或是在他靠近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让她不安的气息。
小胖成了家里唯一的变数。它似乎格外怕陈默，只要陈默靠近，就会立刻弓起背，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哪怕陈默手里拿着猫条也不肯松口。
“大概是还不熟悉吧。”陈默总是这样笑着解释，然后把猫条塞到洛知秋手里，“还是跟你亲。”
洛知秋抱着炸毛的小胖，看着陈默温和的侧脸，心里那根怀疑的刺又悄悄冒了出来。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更敏锐，小胖在怕什么？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平静、暗流涌动的氛围里滑过。洛知秋努力说服自己，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陈默的温柔不是伪装，手腕上的血迹只是巧合，小胖的警惕也只是暂时的。
直到叶廷找上门来。
那天下午，洛知秋正在给小胖梳毛，门铃突然响了。透过猫眼看到叶廷的脸时，她愣了一下。自从上次安全通道的谈话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
打开门，叶廷站在门外，脸色不太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
“可以进去说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洛知秋侧身让他进来。小胖看到陌生人，嗖地一下蹿到沙发底下，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你找我……有事？”洛知秋给他倒了杯水。
叶廷接过水杯，指尖有些发颤，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又梦到那个场景了。”
洛知秋的心猛地一沉：“哪个场景？”
“就是那个屋子，”叶廷的眉头拧得很紧，语气带着压抑的不安，“那个男人又在打骂女人，女人的哭声很闷，像是被什么捂住了。还有……还有酒瓶摔在地上的声音，叮咣响，特别刺耳。”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洛知秋，眼神里带着探究：“这次的梦特别清楚，我甚至能闻到一股……铁锈味，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跟医院里的很像。”
消毒水味？洛知秋想起宠物医院走廊里的味道，想起陈默手腕上的暗红，指尖微微发冷。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叶廷自嘲地笑了笑，“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醒来时，耳朵里还在响着那些声音。我总觉得……那个梦在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洛知秋追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不知道，”叶廷摇摇头，“但我总觉得，那个男人……和你男朋友有点像。”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深潭，在洛知秋心里激起巨大的涟漪。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门铃却在这时突然响了。
是陈默。
洛知秋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门。陈默手里提着刚买的菜，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今天买了你爱吃的……”
他的话在看到屋里的叶廷时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那抹不自然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却被一直盯着他的洛知秋看得清清楚楚。
“叶廷？”陈默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大明星怎么在我女朋友家？”
叶廷站起身，目光和陈默对上，空气中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在碰撞。“来找洛知秋聊点事。”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针锋相对的意味。
陈默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换了鞋走进来，将菜放进厨房。他经过客厅时，目光扫过沙发底下露出的猫尾巴，小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发出一声怯怯的呜咽。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径直走进了厨房。
洛知秋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厨房门，又看了看脸色凝重的叶廷，心里那根怀疑的刺，似乎在这一刻，扎得更深了。
陈默刚才那瞬间的不自然，是因为叶廷的出现，还是因为叶廷说的那个梦？那个充满打骂声和酒瓶碎裂声的梦境，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都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洛知秋知道，有些被刻意掩盖的东西，或许快要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