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最后一次敲击墙壁,钉子彻底嵌入墙体。陈默松开扶着画框的手,后退两步打量着墙上的枫叶画,嘴角扬起温和的笑:“这样看起来,客厅确实亮堂多了,知秋你觉得呢?”
洛知秋收回落在画纸上的目光,勉强扯了扯嘴角。画里的枫叶红得扎眼,在自然光下像是要从纸面上渗出来,和陈默眼底的温柔形成刺眼的对比——那温柔像一层薄冰,冰下藏着的刀锋,正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轻轻颤动。
叶廷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陈默挂完画后就没再看他,只是低头给洛知秋递了杯温水,语气自然地问:“你早上过来,还没来得及喝东西吧?这水温刚好。”那刻意的熟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我……先回去了。”叶廷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扫过洛知秋,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陈默递过来的眼神时停住了。陈默的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像在无声地催促。
洛知秋送他到门口,叶廷脚步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小心点,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他没敢多说,怕刺激到屋里的人,只匆匆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叶廷无意间抬头,刚好对上猫眼后陈默的目光。那一瞬间,陈默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眼底翻涌着刺骨的杀意,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刺向他。叶廷的心脏猛地一缩,电梯门彻底关上,将那骇人的眼神隔绝在外,可那股寒意,却顺着脊椎爬遍了全身。
门内,陈默收回目光,转身时,眼底的杀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他走到洛知秋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关切:“外面风大,别站在门口着凉了。”
洛知秋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触碰。陈默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是不是刚才叶先生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别多想,他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才会说这些奇怪的梦话。”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仿佛叶廷那些关于虐猫、家暴的描述,真的只是无稽之谈。洛知秋没接话,只是低头看向脚边——小胖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用脑袋轻轻蹭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像是在安慰她。
陈默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默。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接起电话,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喂?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对洛知秋笑了笑:“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晚饭我回来给你做,你在家乖乖待着,要是闷了就陪小胖玩一会儿。”他伸手想摸小胖的头,小家伙却像受了惊一样,猛地蹿到洛知秋身后,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陈默的手顿了顿,没再勉强,转身拿起外套出门了。
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彻底安静下来。洛知秋走到客厅中央,抬头盯着墙上的枫叶画,眼神发怔。画里的枫叶在光线下明明灭灭,像极了叶廷梦里那诡异的场景,而陈默刚才在猫眼里的杀意,更像一根针,死死扎在她心上。
小胖从她身后钻出来,用身体蹭了蹭她的腿,发出软软的叫声。洛知秋蹲下身,把它抱进怀里。小家伙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主动用脑袋蹭她的下巴,像是在传递温暖。
“小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洛知秋轻声问,指尖轻轻抚摸着它的背,“他到底是谁?那幅画……又藏着什么?”
小胖“喵”了一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不再出声。
洛知秋抱着猫,目光重新落回画上。她忽然注意到,画框的角落似乎有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里隐约露出一点深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她伸手想触碰,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她不敢,也怕触碰后,会揭开更可怕的秘密。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客厅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墙上的枫叶画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得愈发诡异,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要将整个屋子都吞噬进去。洛知秋抱着小胖坐在沙发上,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蔓延——陈默的温柔,叶廷的警告,梦里的场景,还有这幅突然出现的画,所有的线索都缠绕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不敢深想的答案。
她不知道陈默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从这幅枫叶画挂上墙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无法回到那个被温柔假象包裹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