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从废后开始,用美食征服皇宫 > 第18章 火扑不灭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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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子焦糊味儿,最先钻进的是阿豆的鼻孔。

这小丫头刚把最后一盆热水倒进恭桶,累得直哼哼,鼻子抽了抽,还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

可下一秒,那味道就从单纯的焦糊,变成了带着油脂和香料被烈火焚烧的刺鼻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

尖利的哭喊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沈知夏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上。

她猛地推开门,一股热浪夹杂着滚滚浓烟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后院,已然是火神开起了露天KTV,火舌舔舐着晾晒香料的竹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那平日里用来晾晒的架子,此刻被泼满了滑腻的菜油,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火光冲天,几乎要将这冷宫的夜空都烧出个窟窿。

她为“知夏小馆”辛苦积攒了半个月的宝贝,那些承载着她和这群小可怜全部希望的桂花糖、陈皮粉、玫瑰露,此刻正被无情地进行着“物理超度”。

“娘娘!我们的香料!”阿豆的脸被熏得漆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拿着个破瓢,一趟趟地从水缸里舀水,可那点水泼上去,连个响都听不见,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小风筝更是不管不顾,死死抱着一坛半人高的蜜糖罐子,小小的身子被烫得一哆嗦,却咬着牙就是不撒手,仿佛那不是一坛蜜,是他的命。

沈知夏的脑子嗡的一声,CPU差点当场干烧。

但仅仅一秒,滔天的怒火就化作了冰冷的决断。

她冲着还在徒劳泼水的人吼道:“别扑了!救火来不及了!抢香料!把地窖里的东西全搬出来,能搬多少是多少!”

这话如同惊雷,炸醒了慌乱的众人。

对啊,家可以再建,但这些独门秘方的香料,是她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快!都动起来!”沈知夏一把扯下旁边晾着的床单,浸透了水,分给众人,“捂住口鼻!小风筝,把蜜糖搬到前院去!阿豆,去地窖,先搬最贵的玫瑰露和佛手膏!”

一群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宫女太监,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们用湿布裹着手,冒着燎人的热气,一坛坛、一罐罐地往外抢运。

连平日里当宝贝的床板都被拆了,铺上湿布,专门用来抢运那些怕摔的瓷瓶。

整个冷宫,上演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末日大救援”。

等到火势终于在众人合力下被勉强控制住,后院已经一片狼藉,空气里弥漫着甜与苦交织的古怪焦味。

沈知夏站在废墟前,心疼得直抽抽。

经过清点,足足有三分之一的香料毁于一旦,不是被烧成焦炭,就是被浓烟熏得变了味,再也无法使用。

这损失,简直是割了她的心头肉。

就在她心情沉到谷底时,角落里,那个最沉默寡言的小蝉,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指着灶房一角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灶灰堆。

阿豆和小风筝会意,赶紧拿了铲子刨开,一个完好无损的瓦坛,从温热的灰烬里露了出来。

坛子打开,一股清冽甘甜的香气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焦糊味。

是蜜渍佛手,一坛子都好好的。

“娘娘,”小蝉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昨天看周嬷嬷的人在附近转悠,心里不安,就……就把这坛最金贵的偷偷埋进了还有余温的灶灰里……想着,万一……”

沈知夏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又看了看旁边累得瘫倒在地、却依旧守着抢救出来的坛坛罐罐的阿豆和小风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忽然明白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不是那个只求自保的废妃沈知夏,而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是他们在这冰冷宫墙里,唯一可以仰仗的“娘娘”。

他们早已把她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命。

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怒火交织着涌上心头。

想烧了我的心血,断了我们的活路?

我偏不让你们得逞!

“都别丧气,”沈知夏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眼神亮得惊人,“今晚,咱们通宵!给他们来一点小小的冷宫震撼!”

那一夜,冷宫的灯火亮到了天明。

沈知夏熬红了双眼,将所有劫后余生的香料重新分类、筛选、调配。

烧得略带焦香的桂花,配上抢救出来的蜂蜜;被烟熏过的陈皮,混入清甜的糯米粉……她凭着自己超越时代的味觉天赋,将这些本已残缺的原料,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姿态,重新组合。

最后,她将这些新调配的粉料,混入蜂蜜和糯米粉,压制成一块块精致小巧的糕点,上面还用模子印了个小小的“夏”字。

天亮时,阿豆端来一碗热粥,看着自家娘娘眼下的乌青,心疼道:“娘娘,咱们要不……歇业一天吧?”

“歇什么?”沈知夏放下手中的笔,将一张新写的签条吹干,“不但不歇,还要大张旗鼓地开!去,把这个挂出去。”

阿豆接过签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火里抢出的甜,更该好好吃。”

次日,“知夏小馆”的摊子,在一片狼藉的背景下,准时开张。

宫人们路过,无不被这惨烈的景象惊到。

沈知夏没有遮掩,反而将一块新出炉的糕点递给一个相熟的太监,朗声道:“诸位,昨夜冷宫遭了贼人纵火,想断了咱们这口甜。幸得大家伙儿拼死相救,抢回了些许香料。知夏没别的本事,只能将这些劫后余生的宝贝,做成这‘风火糕’,也算对得起这份情谊。今日新品,诸位尝个鲜,就当是,尝尝咱们不屈不挠的这口气!”

她一番话说得坦荡磊落,将昨夜的惊心动魄娓娓道来。

宫人们听得是心惊肉跳,继而群情激愤。

这“知夏小馆”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吃食摊子,它是这沉闷宫里唯一的亮色,是许多人攒着月钱的念想,是能带来好运的“许愿池”!

一个平日里在御膳房烧火的婆子,听完当场把手里的蒲扇往桌上一拍,怒声道:“岂有此理!我那在浆洗房当差的孙女,前日才因为抽中了娘娘的‘上上签’,被管事调去了个轻省活计,每日能少走两里路!谁敢动娘娘的摊子,就是动咱们的饭碗,断咱们的活路!”

“没错!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们帮娘娘守着!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

一时间,群情激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自发地排起了班,说要轮流给冷宫守夜。

连那个在御花园修剪花木、壮得像头牛的大牛,都扛着他那把硕大的扫帚,往冷宫门口一蹲,活像个门神。

周嬷嬷在自己房里听到消息,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捏碎。

她本以为一把火能让沈知夏彻底歇菜,没想到这贱人不仅没倒,反而借着这事儿,搞了一出“苦肉计”,把人心都给收买了!

这简直是反向带货,她成了最佳助攻!

“废物!一群废物!”她正欲再叫人去想办法,门外却传来内务府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周嬷嬷,总管大人有请。”

周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做得干净,谅也查不出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昂首挺胸地跟着去了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是个面相精明的中年男人,见她进来,皮笑肉不笑地请她坐下,随即,将一纸清单推至她面前。

“周嬷嬷,瞧瞧吧。昨夜子时,冷宫报上来的损毁清单。”

周嬷嬷低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那清单上,不仅写明了损失的桂花糖三斤、玫瑰露两坛,甚至连被油污烧毁的竹匾有几根、烧坏的瓦盆是什么样式,都用墨线画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阿豆、小风筝等七八个人的画押。

这哪是报损,这分明是报案的铁证!

总管冷笑一声,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嬷嬷一向最重宫规。冷宫昨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您作为这附近的老人,怎会不知?您若真是为了维护宫规,为何不第一时间上报内务府?如今倒好,冷宫人证物证俱在,倒像是有人……故意毁物,再图嫁祸啊?”

“我没有!总管明察!是那废妃……”周嬷嬷浑身一抖,冷汗瞬间湿了后背。

她这才明白,自己被那个女人反将了一军!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想早已成了对方请君入瓮的猎物。

“够了。”总管一摆手,“此事内务府会详查。在查明之前,周嬷嬷你……执事之权暂且交出来,先在房里好好反省吧。”

当夜,冷宫的灯火温馨而宁静。

沈知夏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撮幸存的桂花糖封入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递给了小风筝。

她对着男孩,用唇语无声地比划着:“下次风起,咱们不放风筝了——送‘香匣’。”

小风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那小瓷瓶视若珍宝地揣进怀里。

窗外,一队巡夜的禁军悄然路过。

为首的萧砚勒住马缰,深邃的目光扫过冷宫门口,那个由宫人自发组成、略显滑稽却又异常坚定的“守夜岗”,又不动声色地望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乾清宫方向。

良久,他忽然低声对身旁的随从道:“明日……多备些炭。”

随从一愣,不知主子是冷了还是何意。

萧砚却没有解释,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知道,这紫禁城里的风,向来是吹高踩低,无孔不入。

但现在,这风,似乎已经吹不动某些墙了。

或许,很快就要换个方向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