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将数字，应用于一场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战争。
“调整配重！校准射角！三十五度！锁定！”
“第一发，上火油罐！”
特制的陶罐被小心翼翼地安放进投石机的皮兜里。
罐口用浸透了硫磺的布条塞紧。
“点火！放！”
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弹响，巨大的悬臂猛然挥起！
火罐带着尖啸，化作一道燃烧的流星，越过山脊，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山脊下的楚军大营，依旧灯火点点，一片祥和。
失败了？算错了？
就在这时。
远处的楚军大营中心，猛地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球！
夹杂着硫磺黄烟的巨大火柱冲天而起，将夜空都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中了！”
“卧槽！一发入魂啊！”
汉军阵地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
楚军哨塔上，哨兵正打着哈欠，脑子里想着下哨后去哪里找相好的营妓快活快活。
突然，他听见一阵奇怪的破空声。
“啥动静？”
揉揉眼睛，抬头望天。
火光从天而降，像老天爷发怒。
他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是……流星？”
念头还没转完，那“流星”就精准地砸进了大营最核心的主粮仓。
震耳欲聋的爆炸，让他直接从哨塔上摔了下来。
等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整个大营已经炸了锅。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天罚！是天罚啊！老天爷发怒了！”
无数士兵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混乱中，根本没人想起吹响示警的号角。
“都别乱！救火！快给老子去救火！”
因为在所有楚军士卒的认知里，号角是用来预警敌袭的。
可现在，敌人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号角，难道要吹给天上的老天爷听吗？
就在楚军失魂落魄，以为这只是个倒霉透顶的意外时，又一声尖啸，从黑暗中传来。
“第一组，装填完毕！”
“第二组，射角三十四度，风偏修正，向左半格！放！”
“第三组，准备上弹！”
墨云裳的声音清冷。
身边的墨家弟子们，装填、绞盘、测角、锁定、释放……每一个动作都迅速。
第一发的成功，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信心。
他们现在执行的，不再是一次冒险的奇袭。
而是一道已经验算成功的数学题。
而在他们脚下，山脊的另一侧。
第二道“流星”拖着橘红色的尾焰，砸进了另一座堆满草料的营帐。
又一团火球轰然炸开！
干枯的草料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眨眼间就形成了一片火海。
将周围十几个营帐吞噬进去！
“又……又来一个！”
“不是天罚！不是意外！有东西在天上砸我们！”
“快跑啊！老天爷要收了我们了！”
“天罚”的说法，在第二颗火球落下后，传遍了整个营地。
在未知的打击面前，任何军纪都成了一纸空文。
楚军百将，还试图保持理智，他抽出佩刀，厉声喝道。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灭火！快去灭火！”
话音未落，第三颗火油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就在他头顶不远处的天空划过。
这一次，火油罐砸在了一排堆放着备用箭矢和长矛的军械帐篷上。
剧烈的爆炸裹挟着无数燃烧的木屑和箭头，向四周溅射开来。
那位百将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被一根燃烧的矛杆贯穿了胸膛，钉死在地上。
这下，再也无人敢提“灭火”二字。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士兵们像炸了窝的蚂蚁，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们漫无目的地奔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因为那夺命的呼啸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天空的每一个角落。
山脊之上，曹参已经看得是目瞪口呆。
“娘嘞……以前打仗是咱们冲上去砍人，现在是坐在这儿看老天爷帮咱们炸人……这平阳侯，不会真是玉皇大帝派下凡的女婿吧？这打的是仗吗？这是在做法啊！”
韩信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风中，传来了楚军士兵绝望的哭喊和凄厉的惨叫。
赵骁这套打法，最可怕的不是杀伤，而是诛心！
它从物理和心理两个层面，彻底摧毁了一支军队的组织度和战斗意志。
在你看不到敌人的情况下，死亡却从天而降、
这足以让最精锐的百战之师，瞬间崩溃成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才是“超视距打击”真正的恐怖之处！
汉军阵地，静谧有序，只有投石机规律的轰鸣。
楚军大营，已是火光冲天，哭嚎震野。
项羽勒住乌骓马，马蹄在焦土上不安地刨动。
风中传来的，不再是粮草的香气，而是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混杂着血腥与绝望的哀嚎。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身后的亲兵心胆俱裂。
“竖子敢尔！英布！”
“末将在！”
英布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头盔下的脸庞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
“寡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带上你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给寡人把汉军那会扔‘天火’的玩意儿，给拆成碎片！”
“告诉寡人，你能不能做到！”
英布的心猛地一沉。
这命令，跟叫他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项羽的怒火，比汉军的“天火”更可怕。
“末将……遵命！！”
……
山脊的另一侧，赵骁正对着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
上面用木炭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那是墨家弟子连夜测绘出的等高线图。
一个斥候气喘吁吁地跑来。
“报！侯爷，楚军有动静！一支精锐，约三千人，正沿着西侧山脊，朝我们这边摸过来了！”
“来得好快。来得再快，也得按剧本走啊。”
“云裳姑娘，该我们上场了。”
赵骁抬起头，看向一旁静立的墨云裳。
墨云裳点了点头，眼神清亮。
“所有连弩部队，按计划行事！‘精准组’，进左侧密林，找好你们的位置，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楚军的军官，尤其是骑在马上的！”
“记住，不开则已，开弓必见血！”
“‘覆盖组’，前出至前方坡地，三段射击阵型准备！”
“你们的任务，就是用箭雨告诉他们，什么叫他娘的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