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的神圣知识宝库，同样无法给出任何解释。”
“它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绝对的‘定义’，强行写入了宇宙的底层代码之中。”
作为已知宇宙现有秩序的缔造者与守护者，
她们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连她们都无法理解，
无法解析，甚至无法干涉的存在。
这本身，就是对她们所建立的“正义秩序”最大的挑战。
“基金会......”
鹤熙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控制，收容，保护。”
“这三个词，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控制’与‘收容’，意味着这个组织将‘至高神性’视为一种威胁，一种需要被管理的危险品。”
“而‘保护’......”
鹤熙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凯莎，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保护’，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
凯莎的目光平静如水。
“一种，是保护宇宙众生，不受这些‘至高神性’的伤害。”
“这听起来，似乎与我们的正义秩序，有异曲同工之妙。”
鹤熙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保护这些‘至高神性’，不受......我们的伤害。”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辉煌的宫殿，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凯莎沉默了。
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中，第一次，
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名为“思索”的神色。
如果说第一种解释，意味着“基金会”是一个潜在的，理念相似的盟友。
那么第二种解释，就意味着，在“基金会”的眼中，
她们这些已知宇宙的神，才是需要被警惕，需要被隔离的......低等生物。
而那些所谓的“至高神性”，才是值得被它们“保护”的存在。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来自更高层面的......俯视与漠视。
“已知宇宙......”
凯莎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或许，要迎来一次真正的动荡了。”
“一次......由不得我们来主导的动荡。”
鹤熙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无论是面对这个‘基金会’，还是......它即将‘盘点’出来的东西。”
凯莎缓缓地，从王座上坐直了身体。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整个梅洛天庭的气氛，都为之一肃。
那是女王，认真起来的标志。
“那就看看吧。”
“看看这个‘基金会’，到底想盘点出一些什么......”
“怪物。”
...
冥王星，大虫桥附近。
恶魔一号的舰桥之上，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所有的恶魔，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因为他们的女王，此刻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碧池！”
“法克！”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
莫甘娜一脚将身前的控制台踹得凹陷下去，火花四溅。
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狂躁与愤怒。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超出她掌控，超出她预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阿托！”
她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恶魔大吼。
“给老娘分析！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是凯莎那个碧池搞的鬼？还是卡尔那个死变态的又一次实验？！”
恶魔阿托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女王......恶魔一号的数据库，完全无法识别。”
“我们......我们尝试过攻击这个投影......”
莫甘娜的眼神一凝。
“结果呢？”
阿托的头埋得更低了。
“......无效。”
“我们所有的暗能量攻击，所有的恶魔算法，都像是穿过了一层幻影，对它造不成任何影响。”
“它......它就那么挂在那里，好像根本不存在于我们的世界。”
“废物！”
莫甘娜气得又是一脚，将旁边一个倒霉的恶魔小兵踹飞了出去。
“全都是废物！”
她不信邪！
在这片她经营了数万年的黑暗星空，
怎么可能出现她无法理解，无法摧毁的东西？！
“给老娘接通恶魔一号的主炮！”
“老娘要亲自来！”
“我倒要看看，是它的投影硬，还是老娘的恶魔之爪硬！”
莫甘娜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庞大的暗能量在她手中汇聚，形成了一只狰狞的，足以撕裂星辰的巨爪。
她能感觉到，那片黑幕，就在那里。
它真实地遮蔽了星光，影响了她麾下所有恶魔的感知。
可当她将全部的力量，狠狠地轰向那片黑幕之时......
那只足以捏碎一颗小行星的恶魔之爪，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就像是打在了一团空气上。
不，比空气还要虚无。
它穿过黑幕，击中了远处的一颗陨石，将那颗陨石轰得粉碎。
而那片漆黑的天幕，和天幕上那几个冰冷的文字，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莫甘娜的动作，僵住了。
她伸出的手，还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但脸上的狂怒，
却在一点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冰冷的惊愕。
“怎么......可能？”
她喃喃自语。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这不是凯莎能做到的。
甚至不是卡尔那个疯子，用他的大时钟能做到的。
这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
一种凌驾于她所知一切之上的，绝对的，蛮不讲理的......法则。
......
死歌书院。
这里是宇宙中最安静，也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之一。
无数的书卷，漂浮在虚空之中，每一卷，都记载着一个文明的死亡。
卡尔，这位被称为“死神”的学者，正静静地站在他的“大时钟”之前。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学者式的......好奇。
“有意思。”
他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镜片反射着“大时-钟”那无穷无尽的数据流光。
“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没有像莫甘娜那样暴怒，也没有像杜卡奥那样惊疑不定。
他只是在第一时间，就启动了他最强大的工具——大时钟。
“大时钟。”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分析这个投影。”
【指令已接收......】
【正在调用已知宇宙所有数据......】
【分析开始......】
【警告：无法定位目标！】
【目标不存在于当前时间线！】
【目标不存在于暗位面！】
【目标不存在于任何已知空间维度！】
大时钟冰冷的反馈，并没有让卡尔感到意外。
“果然如此。”
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连大时钟都无法解析的存在......”
“也就是说，它并非来自我们这个‘已知’的宇宙。”
他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那是一种看到了全新研究课题的，狂热的求知欲。
“是虚空吗？”
“是超越了我所理解的，更高层次的虚空现象？”
“还是说......”
“在已知宇宙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或者无数个，拥有着截然不同法则的......未知宇宙？”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毕生追求“终极恐惧”与“虚空”奥秘的卡尔来说，
都是一份无法拒绝的厚礼。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基金会”，
就像是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不管你是谁......”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卡尔伸出手，仿佛想要触摸那片漆黑的天幕。
“你让我看到了......更多的‘未知’。”
“而‘未知’，才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就在全宇宙的顶级神明，
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宣告而陷入各自的思绪与震撼中时。
那片漆黑的天幕，再次发生了变化。
之前所有的文字与画面，都悄然隐去。
整个宇宙，再一次陷入了那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仿佛是暴风雨的中场休息，为了酝酿更恐怖的雷霆。
终于，那个低沉的，没有性别，
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所有生命的脑海。
【盘点，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漆黑的天幕中央，光芒汇聚。
一行崭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色文字，缓缓浮现。
那是一种所有文明都能瞬间理解其含义，却又从未见过的诡异字体。
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是由凝固的鲜血与哀嚎构成。
【至高神性盘点TOP.？？？】
【排名不分先后】
【收容等级：Keter】
【威胁等级：深红】
文字在停顿了足以让全宇宙心脏都停止跳动的一秒后，
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名。
【首位至高神性盘点——】
画面猛地一闪！
无尽的，深红色的锁链，从虚无中蔓延而出，
缠绕在一座由无数骸骨与绝望堆砌而成的，
古老而残破的王座之上。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模糊而庞大的身影，
似乎正端坐于王座之上。
仅仅是那个轮廓，就让所有注视着它的生命，
感到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碾碎般的恐惧与......臣服。
紧接着，那个名字，如同烙印一般，狠狠地刻进了每一个存在的意识里。
【深红之王！】
这几个字，不像是文字。
更像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被硬生生烙印在了宇宙这块巨大的画布上。
猩红，粘稠，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恶意。
仅仅是看到它的存在，就让无数生命的理智开始摇摇欲坠。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层次的排斥与恐惧。
仿佛在宣告，一个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纯粹的【恶】，降临了。
紧接着，那血色的王座与模糊的身影之下，更多的，
由凝固的鲜血所构成的诡异文字，开始逐行浮现。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金属质感声音，同步在每一个存在的脑海中进行着“介绍”。
【他是旋动异常的造物，来自许多不同的时代，遍及全部世界......】
......
梅洛天庭。
辉煌的宫殿之内，针落可闻。
凯莎的眼眸，第一次，离开了她那张象征着已知宇宙最高权力的王座，
完完全全地，聚焦在了眼前的虚空投影之上。
“旋动异常的造物......”
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
天基王鹤熙站在她的身侧，银色的眉毛紧紧蹙起。
“这个词汇，‘异常’......”
“在我的天基系统里，它代表着对现有物理法则的彻底颠覆与违背。”
“而‘旋动异常’，听起来，像是这种违背本身，形成了一种......自我循环的，永恒存在的状态。”
凯莎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王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
仿佛在丈量着一个未知敌人的心跳。
“卡尔。”
凯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个追求虚空与死亡的学者的身影。
“他所提出的‘终极恐惧’，似乎就是一种无法被理解，
无法被定义的，来自宇宙之外的现象。”
鹤熙的脸色愈发凝重。
“你是说，这个‘深红之王’，就是卡尔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东西？”
“不。”
凯莎缓缓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
“至少，不完全是。”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血色的文字彻底剖析开来。
“卡尔的‘终极恐惧’，是纯粹的毁灭与虚无，是已知宇宙的终结。”
“而这个‘基金会’，这个‘盘点’，却是一种......‘展示’。”
“它在‘介绍’这个深红之王，就像一个博物馆的馆长，在向参观者介绍一件......展品。”
“一件被它们‘收容’的展品。”
鹤熙瞬间理解了凯莎的意思，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如果这个‘深红之王’，真的就是所谓的‘终极恐惧’......”
“那么这个‘基金会’，就是一个......能够将‘终极恐惧’当作展品来收藏的，更加恐怖的存在？”
这个推论，让即便是天基王，也感到了思维的极限。
凯莎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将这个“深红之王”，暂时当作一种......疑似“终极恐惧”的可能性。
一种潜在的，必须被纳入考量的，最坏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天幕上的血色文字，再次变幻。
【是旧世界面对冰冷、灰暗、无意义新世界的嚎叫。】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