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洞的钟乳石泛着幽蓝的光。
丰从高站在洞中央的石台前，怀中抱着半块玉牌——那是他与母亲合葬的“玉魂”玉牌，此刻正与石台上另一块半块玉牌产生共鸣。两块玉牌缓缓相触，发出清越的鸣响，石台下方的地脉突然震动，一道金芒从地底窜出，直冲洞顶。
“这是…玉灵的脉动。”他喃喃自语。
三个月前，他在蛇窟岭斩杀双头蛇，从蛇骨中取出的碎玉上，刻着“蛇王骨”三字。今日，他循着玉牌的指引来到玉灵洞，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与玉灵共生的“蛇王骨”——那是半具庞大的蛇骨，盘绕在石台四周，蛇头位置嵌着块幽蓝水晶，水晶里封印着一团黑雾，正是蛇神的残魂。
“丰从高。”
沙哑的声音从蛇骨中传来。黑雾翻涌，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额间有道蛇形印记，正是萧九寒的模样。
“你以为找到蛇王骨就能斩断蛇神？”黑雾冷笑，“这骨里，藏着蛇神百年来的修为。玉灵不过是个被封印的容器，真正的主人…是我！”
丰从高的指尖抵在腰间的玉魂剑上。他能感觉到，玉镯的热流与玉牌共鸣，像是有团火在血管里燃烧——那是玉灵在呼唤他。
“你说谎。”他冷声道，“玉灵是上古神玉，守护天地善念；蛇神是你用贪念凝化的邪物，怎敢称‘主人’？”
黑雾剧烈翻涌：“善念？你娘当年偷走玉髓，害得玉魂谷被灭；你爹用蛇骨练剑，双手沾满血腥。这世间哪有什么善念？只有强弱！玉灵的力量，该属于能掌控它的人——比如我！”
石台突然裂开。蛇王骨从地下升起，蛇头昂起，幽蓝水晶里射出一道黑光，直取丰从高的咽喉！
丰从高旋身挥剑，玉魂剑与黑光相击，火星四溅。他借着剑势跃至石台边缘，目光扫过蛇王骨上的刻痕——那些纹路，与他父亲书房里的“玉髓图谱”如出一辙。
“这是…玉髓的脉络。”他低声道。
蛇王骨的蛇身布满细密的纹路，每道纹路都对应着玉髓的支流。而在蛇头的黑雾中，隐约可见半枚蛇形玉佩——正是萧九寒从不离身的那枚。
“你把萧九寒的玉佩炼进了蛇骨？”丰从高瞳孔骤缩。
黑雾大笑：“那老东西临死前，把玉佩塞进我嘴里。他说，只要用玉髓养着这骨，就能掌控玉灵。可他不知道…”黑雾的声音突然变得癫狂，“玉灵根本不需要他！它需要的是…能承受它力量的人！”
石台的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黏液里爬出无数条小蛇，蛇信吞吐，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些小蛇的鳞片泛着幽蓝，正是玉髓的颜色。
“这是…玉髓养出来的蛇？”丰从高握紧玉魂剑，“你用玉髓腐蚀它们，让它们变成你的爪牙？”
“没错！”黑雾得意，“玉髓本是天地善念，可若用贪念喂养，便会变成最锋利的刀。你看——”他指向洞外，“那些玉髓阁的弟子，那些被你救下的村民，他们的血肉里，都浸着玉髓的毒。等我把玉灵的力量吸干，这世间…就是我的了！”
丰从高的指尖颤抖。他想起三日前，酒娘从玉门关带回的消息：玉髓阁的护院们突然发狂，见人就咬，伤口处渗出幽蓝的黏液。原来，那不是蛇毒，是玉髓被污染后的“蛇毒”。
“你错了。”丰从高举起玉魂剑，“玉髓的力量，在于心，不在骨。”他将玉牌按在胸口，鲜血顺着掌心渗出，滴在剑刃上。剑刃泛起金光，与蛇王骨的黑光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玉灵，醒过来！”他大喊。
石台的震动突然加剧。
蛇王骨的黑雾剧烈翻涌，幽蓝水晶里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响——那是玉灵的声音。黑雾被震得四散，露出水晶内部的景象：一团莹白的光，像朵未开的莲花，正缓缓舒展。
“玉灵！”丰从高眼睛发亮。
“人类…血契…该还了…”玉灵的声音空灵，带着几分虚弱。
丰从高的指尖触到胸口的玉牌，那是母亲留下的血契。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玉灵的苏醒，需要玉魂家族的血。”此刻，他的血正顺着玉牌渗入水晶，与玉灵的力量共鸣。
“玉灵，我需要你的力量。”他轻声道，“帮我斩断蛇神的根。”
玉灵的光芒突然暴涨。丰从高感觉有股暖流涌入体内，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与此同时，蛇王骨的黑雾发出尖叫，蛇身的纹路开始崩解。
“不！这不可能！”黑雾疯狂挣扎，“玉灵的力量，怎会帮你？”
“因为…我们是同类。”丰从高望着玉灵的光芒，“你守护善念，我守护家人。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玉灵的光芒化作一道白练，缠上蛇王骨的蛇头。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蛇头的幽蓝水晶开始龟裂。丰从高趁机挥剑，玉魂剑的金光与玉灵的白练交织，斩断了蛇王骨的七寸。
“啊——！”黑雾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蛇王骨轰然坠地，蛇身的纹路消失不见，露出里面泛着莹白的玉髓——原来，这蛇王骨根本不是蛇骨，而是玉髓被污染后形成的邪物！
洞外的天光透过钟乳石的缝隙洒下，照在丰从高怀中的玉牌上。玉牌上的“玉魂”二字泛着柔和的金光，与玉灵的光芒交相辉映。
“玉灵，你没事吧？”他轻声问。
玉灵的光芒缓缓收敛，化作一枚玉简，飘进丰从高的掌心。玉简上刻着行小字：“善念不灭，玉灵长存。蛇神已灭，吾将守此方天地。”
丰从高望着玉简，突然明白——玉灵从未真正沉睡，它只是在等待一个能唤醒它的人。而这个人，必须拥有纯净的心，能抵御贪念的侵蚀。
“阿福！酒娘！”他大喊。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福抱着丰念冲进来，酒娘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酒坛。
“少主！”阿福惊喜地喊，“您…您成功了？”
丰从高点头，将玉简递给酒娘：“这是玉灵的留言。它说，蛇神已灭，它会守着这片天地。”
酒娘接过玉简，泪水砸在玉简上：“少主，您…您受伤了。”她指着丰从高的左肩——那里还留着蛇牙的齿痕，只是此刻，伤口已完全愈合。
“是玉灵救了我。”丰从高笑了笑，“它说，善念的力量，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丰念突然从阿福怀里探出头，指着丰从高手中的玉简：“爹爹，亮亮的…”
丰从高接过孩子，玉简在他掌心泛着柔和的光。他望着洞外的青山，想起父亲的话：“玉魂的使命是守护。”原来，真正的守护，从来都不是消灭邪祟，而是唤醒人心中的善念。
当晚，丰从高坐在玉灵洞外的石凳上，怀中抱着丰念。阿福生起篝火，酒娘煮了壶热酒。
“少主，”酒娘举着酒碗，“您说，蛇神灭了，是不是就太平了？”
丰从高摇头：“蛇神只是表象。真正的贪念，还在人心里。”他望着丰念熟睡的小脸，“就像这孩子，若他长大后起了贪念，也可能变成另一个蛇神。”
阿福叹气：“那…我们该怎么办？”
“守护。”丰从高摸了摸丰念的手背，“用玉灵的力量，守护每一个人的善念。就像我爹说的，‘九掌的终极，不是毁灭，是守护’。”
篝火的火光映得他的眼眶发烫。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笑容，想起父亲残魂的叮嘱，想起玉灵的光芒——原来，所有的传承，都是为了这一刻：用爱与善意，守护这片土地。
远处传来驼铃声。丰从高抬头，只见一行商队从山外走来。为首的商人骑着骆驼，腰间挂着个玉坠——正是他在玉髓阁见过的，玉魂家族的族徽。
“是玉髓阁的人。”阿福眼睛发亮，“他们…是来投奔您的？”
丰从高站起身，将丰念交给酒娘。他望着商队的方向，露出释然的笑容。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玉灵，有家人，有所有守护过他的人。
而在玉灵洞的深处，玉简上的字迹微微发亮：“善念不灭，玉灵长存。”
那是玉灵的誓言，也是丰从高此生要守护的信念。
（第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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