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的膝盖刚一触地，便听见自己肩头的皮肉撕裂声。黑血顺着药布边缘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他没抬头，只用金丝折扇的扇骨撑住地面，硬是把身子从地上拔了起来。
林清雪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他肩头只剩半寸。
“别碰我。”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子懒散的调子，“你这手要是再往前一寸，本少爷可就要误会你图谋不轨了。”
她收回手，袖口微动，银铃无声。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左臂的晶纹已经爬到了肩膀，像是一条冻僵的蛇正往心口钻。他咬牙，把扇子夹在腋下，反手从腰后抽出青铜锏，拄在地上，这才站稳。
“扶人之前，先管好你自己。”他冷笑，“刚才那股青光，是你家祖传的待客礼仪？”
林清雪没答，只轻轻拂了拂袖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懒得再纠缠，转身就往祠堂走。每走一步，骨头缝里都像是被冰针扎着，但他偏偏走得不紧不慢，像是去赴一场茶会。
祠堂里，香案下的血玉早已准备就绪。他站在案前，盯着那块暗红如凝血的玉石，忽然笑了。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祖宗都得为我加班。”
他抬手，金丝折扇一划，掌心顿时裂开一道口子。血珠涌出，滴进玉槽。血玉微微一震，随即开始吸收，颜色由暗转亮，像是活了过来。
片刻后，咔嚓一声。
玉裂。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香案前一闪而过，低语如风：“持符者，可号令北境残军……”
话音未落，身影消散。
萧景行眼前一花，识海中骤然浮现一行血字：【商城解锁：战魄点×1000兑换虎符（限时）】。
他盯着那“限时”二字，眯了眯眼。
“连系统都学会搞促销了？”
他正要收扇，忽然左耳一烫。玄冰髓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去。他没多想，只觉得脑袋里多了点什么，像是有人偷偷往他枕头底下塞了张纸条。
与此同时，府门外传来轰然巨响。
地面一颤，屋檐上的灰簌簌落下。
“主公！有人砸门！”典韦的声音炸得整个萧府都在抖。
萧景行收扇入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才刚天黑，周伯庸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还没走出祠堂，就听见外面杀声震天。
典韦早已站在大门前，双戟扛在肩上，酒葫芦晃得叮当响。三百虎贲军列阵而立，玄铁重甲在火把下泛着冷光，破灵弩齐齐对准大门。
“尔等宵小，敢犯萧府？”典韦一脚踹翻最前一人，双戟交叉一扫，十副重甲当场碎裂，士兵如沙包般飞出去。
“三才锁魂阵，起！”虎贲军统领一声令下，三百人分三列推进，阵型如锁链绞杀，步步紧逼。
典韦咧嘴一笑，仰头灌了一口镇魂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戟刃上，竟凝成一道血色光纹。
“恶来今日，正好缺酒钱！”
他双戟一震，背后战魂轰然浮现——一头白虎虚影仰天长啸，随即化作血光席卷全场。双戟横扫，破灵弩尽数崩断，重甲如纸片般撕裂。三百军士被震得东倒西歪，阵型瞬间溃散。
“撤！”统领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典韦哪肯放过，提戟便追，一戟砸在地上，直接把那人腿边的石板轰成齑粉。
“头颅换酒，少一坛都不行！”
“典韦！”萧景行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回来。”
典韦脚步一顿，回头一看，主公正倚在门框上，脸色发白，左臂衣袖高高卷起，晶纹如蛛网蔓延。
“主公，再让我追两步，那厮兜里肯定有酒钱！”
“酒钱不急。”萧景行淡淡道，“战魄点才是硬通货。”
典韦挠了挠头，悻悻收戟，走回来时吐了口黑血，酒葫芦上多了道裂纹。
“刚才那些人，血有点邪。”他咧嘴，“喝一口，牙都发酸。”
萧景行没接话，只盯着地上散落的残旗。旗角绣着“周”字，被血浸透后，隐约透出几道扭曲的暗纹，像是某种符咒。
他弯腰捡起，指尖刚触到布料，左臂晶纹猛地一跳。
“有意思。”他把旗子塞进袖中，“周伯庸这是连遮羞布都懒得换了。”
次日清晨，萧景行坐在偏厅，左臂的晶纹已逼近锁骨，寒意直透心脉。他正用扇骨蘸着银粉描摹酒葫芦上的符文，忽然听见脚步声。
林清雪提着茶壶走了进来，裙裾轻摆，眉心朱砂痣安静如常。
“萧少主，昨夜辛苦。”她笑着倒茶，“我特地煮了暖身的。”
他抬眼，懒洋洋道：“三小姐这么勤快，是不是昨晚睡太早？”
她不恼，反而把茶盏往前一推：“尝尝。”
茶香四溢。
他刚伸手，她忽然“哎呀”一声，手腕一抖，茶水泼出，正洒在他左臂衣袖上。
“抱歉！”她急忙抽出帕子去擦。
萧景行本能地要躲，可就在她指尖触到晶纹的刹那，一股幽香弥漫开来，像是雪地里开了一朵不知名的花。那股寒意竟缓缓退去，晶纹肉眼可见地缩了半寸。
他瞳孔一缩。
“你这帕子，是拿什么熏的？”
林清雪收回手，帕子顺势滑落袖中，银铃轻颤了一下。
“寻常香料罢了。”她微笑，“倒是少主，脸色好些了。”
他盯着她，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撒谎的时候，手会抖？”
她指尖微微一动，随即笑道：“那少主可要看仔细了。”
他没再追问，只把扇子轻轻一转，遮住了左臂。
“下次打翻茶，记得换个理由。”他慢悠悠道，“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可不是靠演技撑起来的。”
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
“有些毒，”她背对着他，声音很轻，“需以毒攻毒。”
门关上。
萧景行低头看着左臂，晶纹虽退，寒意未消。他抬起手，发现指尖残留着一丝幽香，像是从骨缝里渗出来的。
他忽然笑了。
“看来，这局棋，不光我在下。”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典韦正蹲在府门前，用一块破布擦戟刃，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典韦。”
“在！”
“准备喝酒。”
“有酒钱了？”
“有战魄点。”他扬了扬手中的残旗，“而且，我猜周伯庸今晚，会送来更多。”
典韦咧嘴，血瞳发亮：“那这厮的头颅，能换几坛？”
“一坛。”萧景行收扇入袖，目光落在远处城主府的方向，“不过，是整座城的酒钱。”
典韦大笑，双戟顿地，冰层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萧景行抬头，天边阴云密布，风卷着残旗一角，露出底下那行几乎不可见的暗纹——
“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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