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地的瞬间,萧景行左臂的晶石化裂纹里渗出一缕墨色气流,像根细线,轻轻缠上了青铜锏的剑格。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扇子往袖口一塞,低头盯着那滴血——它没渗进冰层,反而在金属表面滚了半圈,像是闻到了什么。
“主公。”李存孝忽然咧嘴一笑,拍了拍禹王槊,“这地方,我熟。”
没人接话。风雪刚停,陈虎的尸体还躺在不远处,雪地上的血迹已经冻成了暗红冰壳。典韦蹲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把酒葫芦的碎片踢开,霍去病的战马残影在原地打了个响鼻,随即消散。
萧景行终于抬脚,一步踏在那滴血的影子上。冰面下传来低沉的震颤,像是某种东西醒了,但还没睁眼。
“走。”他说,“别让陈虎白死。”
冰川开始崩裂,不是从头顶,而是从脚下。每走一步,脚底的冰层就发出脆响,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霍去病战马的残魂低鸣一声,前蹄轻点地面,众人立刻贴着冰壁挪动。李存孝走在最前,禹王槊尖拖在冰上,划出一道深痕,竟隐隐与地脉震动同步。
“这槊……”他挠了挠头,“它想往前。”
花木兰还缩在孩童形态,小手紧紧抓着李存孝的衣角,嘴里无意识地哼着《敕勒歌》。调子歪得离谱,可每唱到“天似穹庐”那句,头顶冰层就震一下。
林清雪手腕一抖,银铃轻响,她皱眉:“上面有东西,不是头颅,是台子。”
“台子?”典韦啐了一口,“谁家脑袋顶上还搁个茶几?”
“封印台。”萧景行抬头,晶石化的左臂微微发烫,“要开门,得先上供。”
他们爬过最后一道冰脊,眼前豁然一空。一座半埋在冰中的石台静静悬浮在刑天头颅正上方,通体漆黑,边缘刻满扭曲符文。最中央凹陷处,有个斧柄形状的槽口,深不见底。
“得用人填?”典韦握紧双戟,“我块头大,合适。”
“你闭嘴。”霍去病冷笑,“我的马还能再死一次。”
“都别争。”花木兰突然抬头,童声清亮,“李存孝,你听到了吗?”
李存孝一愣,随即咧嘴:“听到了。它叫我‘左手’。”
他往前走了一步,禹王槊嗡鸣震颤,斧刃部分竟自行脱落,悬浮半空,与石台上的槽口严丝合缝。
“以将为祭,以魂为引,斧归其主。”他念出这三个字,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你认得?”萧景行眯眼。
“不认得。”李存孝笑得像个傻子,“可我骨头里有这句子。”
他转头看向萧景行,眼神清澈:“主公,我本来就是假的。野史写的,系统召的,连名字都是拼的。可这斧头——它认我。我不走,它不活。”
“放屁!”典韦怒吼,“谁说你是假的?你昨儿还跟我抢最后一坛酒!”
“那酒酸得像洗脚水。”李存孝嘿嘿一笑,“但我喝了,因为你说‘兄弟喝一口’。”
他没再解释,抬脚就往石台中央跳。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武痴,倒像等这一天等了一辈子。
斧刃碎片冲天而起,与石台共鸣,整座冰川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李存孝站在中心,墨色战魂自体内喷涌而出,顺着禹王槊残杆注入槽口。石台上的符文逐一亮起,血光如脉搏般跳动。
“开天。”他低声说。
“轰——!”
一道墨金巨影自虚空中浮现,手持巨斧,无头,却气势冲霄。那影子只存在了一瞬,便化作洪流灌入禹王槊。残杆重组,斧刃扩张,整把兵器暴涨三倍,通体漆黑,边缘泛着金纹,握柄上浮现出一道掌印,正好与李存孝的手吻合。
“开天禹王槊。”他掂了掂新斧,咧嘴,“比以前沉,但顺手。”
他跳下石台,第一件事不是炫耀,而是把花木兰抱起来:“吓着没?”
小姑娘摇头,小手摸了摸斧柄:“它……不凶。”
“当然不凶。”李存孝哈哈大笑,“它是我的手,不是刀。”
萧景行盯着那把斧,左臂晶石化裂纹里的墨色气流更浓了。他忽然明白——李存孝不是被系统召唤的将领,他是刑天遗魄的容器,是这把斧头等了三千年的主人。
“走。”他说,“这里要塌了。”
话音刚落,冰层底部传来巨响,像是大地在撕裂。头顶冰壁开始成片剥落,万钧冰柱轰然砸下,砸在石台上,碎成齑粉。
“来不及了。”霍去病皱眉,“战魄点不够,传不了阵。”
“谁说要传?”典韦扛起双戟,“跑就是了!”
他们刚冲出十步,整座封印台炸成黑雾。一道银甲身影自虚空中浮现,白起战魂银甲染血,手持长戈,立于众人身后。
“杀神不灭。”他声音低沉,“护你一程。”
血色八卦阵自他脚下展开,如一张巨网托起众人,沿着崩塌的冰面疾速滑行。冰柱砸下,被阵法弹开;裂缝裂开,被血光填补。白起站在最后,银甲寸寸碎裂,却始终未倒。
萧景行回头,见他身影在冰爆中渐渐透明。
“你本可不现。”他低声说。
“杀神……”白起嘴角溢血,“只为护道而生。”
最后一字落下,身影消散。血阵维持到最后一刻,将众人送出冰川裂口,随即崩解。
外头风雪依旧,远处雪山轮廓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萧景行站稳,左臂晶石化已蔓延至肩胛,此刻却不再搏动,而是安静地发烫,像藏着一颗微弱的心跳。
“主公。”李存孝扛着开天禹王槊,咧嘴,“接下来去哪儿?”
“回寒城。”萧景行活动了下左臂,青铜锏在掌心转了个圈,“有人给我留了刀,我得去拿。”
“那血影呢?”花木兰小声问。
萧景行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看左臂,晶石裂缝中,那缕墨色气流缓缓缩回,像是睡着了。
他忽然笑了:“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死人都舍不得骗我。”
李存孝扛着斧头走在最前,哼起一段荒腔走板的小调。花木兰蹦蹦跳跳地追上去,伸手要摸斧柄。典韦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霍去病默默检查战弓的弦。
萧景行落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冰川裂口。风雪正迅速掩埋一切痕迹,包括那座封印台,包括白起最后站立的地方。
他抬手,用金丝折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扇骨上,一道新裂纹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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