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秋与梅春是第一次进皇宫,对宫中的一切都很好奇,不过她们也在京城里待了许久,不会因为新奇而坏了规矩,只是不住地环顾着四周寻找着宫外没有的东西。
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栩栩如生的盘龙柱,穿行在宫道上的宫女太监。
两人跟着穆源和尤期瞭来到御花园,现在时候还早,抵达的官员与家眷并不多,御花园显得有些冷清。
尤期瞭平日里很少与旁人往来应酬,别家办宴席也很少去,若是有请柬也只是派人送上贺礼,所以连带着穆源与那些官眷也不怎么熟络。虽然现在她在红卫营之中做了副将,但营中今日并没有来人。
这是,一道清亮含笑的声音响起,“穆副将,尤大人。”
是宋春和。
宋春和今日打扮得很隆重,尽显昭德公主的身份,再加上明艳照人的容貌,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攀龙附凤的公子已经将眼神粘在了宋春和身上,若不是舒笙站在她的身旁,只怕此时的她已经将这些男子的手摸遍了。
几人才交谈几句,宋春和与舒笙就被宫女请走了。
穆源目送着宋春和的背影,又扫过那些如影随行的炽热目光,突然有一个疑惑出现在脑海中,于是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身旁的尤期瞭,低声问道:“夫君,你说你也是貌若天仙,为何公主没有看上你呢?”
尤期瞭一听,以为她要将自己献给公主,吃味地掐了一下她的腰,“娘子,你是不是要卖夫求荣?”说着眼圈泛红,眼泪又要下来。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若是在家中,穆源就会故意惹他哭,他越是哭得梨花带雨,她心底就越是兴奋。但这是在宫中,人多眼杂,举止太过亲昵总是不合礼数的。
她只好先低声劝哄着他:“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现在不要哭,回去再哭好不好?”
完蛋!她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好幸而尤期瞭似乎没有在意,只是委屈地抿着唇,很快便止住了泪水。
穆源没瞧见的是,在尤期瞭抬手拭去眼泪的瞬间,他微扬的嘴角分明泄露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人越来越多,相熟的人很快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谈笑风生。穆源只能与尤期瞭搭话,忽然尤期瞭止住了话头。
“怎么了?”穆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陌生人,穿着普通,长相也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尤期瞭警惕地附在穆源的耳边说道:“昨日就是他带着一个孩子去大理寺闹,非要说那是澜妃流落在外的骨肉。”
穆源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示意身后的兰秋与梅春去跟着。
两人会意,悄然离开,远远地跟上了那个可疑的身影。
梅春身手和兰秋比的话,差得有些远,但盯梢已是足够。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通传声响彻御花园,满座宾客立即噤声,躬身行礼,随后在宫人的引导下,有序落座。
皇帝落座后,往穆源这桌看了看,没有瞧见兰秋的身影,又疑惑地多瞧了几眼。
淑贵妃会错了意,以为是皇上不认识穆源,忙开口笑道:“陛下,尤大人身旁的可是尤夫人?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啊?也没在宴席上见过,瞧着很是面生。”
尤期瞭举起酒杯,语气中满是骄傲与维护:“回娘娘,我夫人是红卫营的副将穆源,并不是哪家的千金。”
淑贵妃听了穆源的身份,不觉又多看了她几眼:“穆副将真是女中英豪呀。”
皇后娘娘知道红卫营是归宋春和统帅,她相信宋春和识人的眼光,所以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向穆源的眼神也慈爱了几分。
能得到皇后娘娘与淑贵妃认可的人,不说能力是否真的很强,但至少没有人敢得罪穆源了。
皇后办宫宴或许是想将人聚一聚,好让枯燥无味的皇宫热闹些。但是赴宴的人大都想在宴席上大展身手,一鸣惊人,最好是能得帝后青睐,以后便可平步青云了。
这场宴席献艺的才子佳人数不胜数,个个惊才艳艳。
穆源一边吃着御膳,一边夸着上场的人:“这个跳得好!这个字也不错……”
给尤期瞭醋的不行,暗自撇嘴:“娘子,我也会。”
待到这曲演奏完,皇后看向席间的一位妃子,“澜妃,本宫记得你为了这个宴席准备了一支舞蹈,何不献上来,也好让陛下与众卿共赏”
澜妃是西域进献的美人,是八皇子的生母,刚入宫时因为曼妙的舞姿而得皇帝盛宠。
皇帝近日有些冷落她,连新入宫的小小答应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偏偏她还是个好性子,别人惹了她,她就忍过去了。
皇后实在看不过去,替她将僭越的人处理了,还特意给她做了复宠的计划。
这第一步,便是唤醒皇帝见色起意的心动时刻。
澜妃闻言,起身盈盈一拜,退下更衣。不多时,乐起。她穿着华美繁复的舞衣上场,舞姿曼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光彩夺目。
别说是龙椅上的皇帝看得目光凝滞,仿佛时光倒流回当年,便是连同为女子的穆源,也是看得瞠目结舌,甚至忘了咀嚼口中的佳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澜妃都离场许久了,穆源还没有回过神,尤期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才将穆源的意识拉回来。
“你又生什么气?”她就吃顿饭,这个男人在旁边也是气个没完了,从头到尾都不能消停,真是……
“娘子,我也会跳,等晚上回去跳给你看。”
真是太懂事了。她心下暗爽,面上只是挑了挑眉:“好。”
澜妃过后,倒是没什么节目了。可能是因为澜妃的舞姿太过惊艳,先前精妙绝伦的节目都逊色了许多,后面的人有珠玉在前震慑,纷纷退却。
“陛下!草民有一份礼物献上!”沉默之中,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
穆源定睛一瞧,正是尤期瞭说的那闹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