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刀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撕裂凝固的空气，带着沈砚最后的决绝和质问，直刺李元昊心口！
城上城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元昊瞳孔骤缩！他没想到沈砚重伤至此，竟还有如此力量和准头！更没想到，他掷出的不是降书，不是令牌，而是一把——验尸刀？！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李元昊眼中凶光爆射！他乃西夏狼主，纵横草原，何曾受过如此挑衅！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刀格挡，但刀刚出鞘一半，那柄灌注了沈砚最后气力的验尸刀，已如毒蛇般射至胸前！
“噗！”
一声轻响！
刀尖并未刺入李元昊的心口，而是被他胸前坚硬的护心镜挡住！火星四溅！验尸刀被弹飞，打着旋儿插入李元昊马前的冻土之中，刀柄兀自颤动！
险之又险！
李元昊低头看着护心镜上那一点白痕，再抬头看向百步之外、马背上摇摇欲坠、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的沈砚，一股暴戾的杀意瞬间冲垮了理智！
“找死——！”李元昊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响彻原野！他猛地抽出弯刀，刀锋直指沈砚，“给本王杀了他！踏平汴京！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杀——！”
“屠城——！”
西夏大军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如同黑色的潮水，开始涌动！前锋骑兵的马蹄，重重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在每一个汴京军民的心头！
城楼上，韩琦目眦欲裂：“弓箭手准备！保护沈将军！死守城门！”
柳如眉看着沈砚孤零零的身影即将被黑色的铁骑洪流吞没，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下城楼，却被亲兵死死拉住！
“沈砚——！”她的尖叫声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马背上的沈砚，面对汹涌而来的死亡洪流，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挺直了腰背！他用尽全身力气，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腑！
下一刻！
一个洪亮、清晰、带着奇异卷舌音调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压过了西夏大军的喊杀和马蹄声，响彻在阵前！
??“西夏的勇士们！听我一言——！”??
这声音…竟是西夏语?？！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冲锋在前的西夏骑兵，也不由自主地勒紧了缰绳，惊疑不定地看向那个孤身立于阵前、口吐他们母语的宋人将军！
李元昊也猛地勒住战马，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沈砚…怎么会说如此流利的西夏语？！
?1.开端：舌战群酋，牧民离心?
沈砚强忍着喉咙的腥甜和肺腑撕裂般的剧痛，用柳如眉在逃亡路上教给他的、夹杂着牧民口音的西夏语，大声疾呼：
??“草原的雄鹰！大漠的苍狼！西夏的勇士们！”??
??“看看你们身边倒下的兄弟！看看你们身后哭泣的妻儿！”??
??“李元昊告诉你们！南下是为了财富！是为了土地！是为了让你们的牛羊更肥壮！让你们的帐篷更温暖！”??
??“但真相是什么？！”??
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和控诉，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一个听得懂西夏语的士兵心上：
??“真相是！你们的王！李元昊！他勾结大宋的暴君赵祯！用你们的血！用你们的命！去帮他铲除异己！去帮他稳固他那沾满鲜血的龙椅！”??
??“他许诺你们的财富呢？！许诺你们的土地呢？！你们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刀枪！只有无尽的厮杀！只有永远也填不满的贪婪胃口！”??
??“看看汴京城！”??沈砚猛地指向身后巍峨的城墙，指向城楼上那些拿着简陋武器、却眼神决绝的百姓，“那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和你们一样，渴望和平、渴望回家、渴望守护父母妻儿的——普通人！?”
??“李元昊！他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他只想用你们的尸骨，铺就他吞并大宋、称霸天下的野心之路！”??
??“他许诺的‘屠城三日’！抢到的财富，会分给你们这些普通士兵吗？！不！只会填满他和那些贵族的宝库！而你们！你们的家人！将永远背负侵略者的骂名！将永远活在仇恨和报复的阴影之下！”??
沈砚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入了那些被强征入伍、早已厌倦了无休止征战的普通西夏士兵心中！尤其是那些来自草原深处、被迫远离家乡牧场的牧民士兵！
他们看着身边倒下的同袍，看着身后遥远家乡的方向，再听着沈砚那字字泣血、如同控诉般的西夏语，眼神开始动摇，握着刀枪的手开始颤抖。冲锋的势头，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话，硬生生遏制住了！
“他在胡说！扰乱军心！杀了他！快杀了他！”李元昊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怒吼！他没想到沈砚竟然会用这一招！更没想到，效果如此显著！
?2.中段：亲兵倒戈，越王末路?
就在李元昊催促亲兵卫队上前斩杀沈砚时！
“保护沈将军！”
一声怒吼，竟然从李元昊的亲兵卫队中响起！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西夏军官（亲兵队长），猛地策马冲出，挡在了沈砚身前！他手中的弯刀，并非指向沈砚，而是指向了李元昊和那些试图冲上来的其他亲兵！
“巴图尔！你干什么？！造反吗？！”李元昊又惊又怒！
那名叫巴图尔的亲兵队长，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元昊，又看了看身后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立的沈砚，声音洪亮，用西夏语对着所有士兵喊道：
??“兄弟们！还记得三年前，西域商道上的‘黑风沙暴’吗？！”??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感激：
??“我们一队商旅，遭遇百年不遇的黑风暴！人畜几乎死绝！是这位沈将军！当时他还不是将军！他带着一小队宋军巡逻，发现了我们！是他！顶着风沙，救出了我们仅存的十几个人！给我们水！给我们粮！护送我们走出死亡之地！”??
巴图尔猛地指向沈砚，眼中充满了敬意：
??“他救了我的命！救了我兄弟们的命！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西夏人！他只知道我们是落难的人！”??
??“今天！我的王！却要我杀我的救命恩人！还要屠戮他的城池！屠杀和他一样无辜的百姓！”??
巴图尔的声音陡然变得悲愤而决绝：
??“我巴图尔！草原的汉子！恩怨分明！今天！这把刀！”??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不杀恩人！不屠无辜！”??
??“要杀！就杀那些背信弃义、挑起战火、让我们骨肉分离的——豺狼！”??
“对！不杀恩人！不屠无辜！”
“我们不打同胞！”
“回家！我们要回家！”
巴图尔的话，如同点燃了干柴！那些本就动摇的牧民士兵，那些曾被沈砚或宋军帮助过的西夏人（李元昊军中并非全是党项人，也有汉人、回鹘人等），瞬间被点燃了！
他们纷纷调转马头，举起武器，并非冲向汴京，而是指向了李元昊和他身边那些狂热的贵族将领！
阵前倒戈！如同雪崩般蔓延！顷刻间，超过万人的西夏士兵脱离了冲锋队列，汇聚到巴图尔和沈砚周围，形成了对峙之势！局面瞬间逆转！
“反了！都反了！给本王杀了他们！杀了沈砚！”李元昊气得浑身发抖，疯狂地嘶吼着，命令身边忠于他的王庭精锐发动攻击！
混战！瞬间爆发！倒戈的士兵与王庭精锐厮杀在一起！阵前一片大乱！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时刻！
一道怨毒的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从混乱的战场边缘猛地窜出！他浑身浴血，脸色青黑如鬼，正是本该毒发身亡、却不知如何混入西夏军中的——越王赵元杰?！
他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和嫉妒！他恨沈砚！恨赵祯！恨李元昊！恨所有人！他要报复！他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目标并非李元昊，而是——那个被倒戈士兵护在中间、摇摇欲坠的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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