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
秦夜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三个字。
那是始皇帝近年来最常待的地方，痴迷于方士之术的帝王，将那里当成了自己踏上仙路的起点。
宫道上，内侍和宫女们看到那道狂飙的血影，吓得纷纷跪伏在地，尖叫声此起彼伏。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声音在寂静的宫城中回荡，仿佛敲响了某个不祥的警钟。
“拦住他！”
“护驾！有刺客！”
禁卫军的统领终于反应过来，带着一队甲士从侧方冲出，试图组成人墙。
秦夜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定秦剑依然握在手中，他甚至没有挥剑，一股无形的剑压已经透体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禁卫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砸中，瞬间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一大片同袍。
人墙，瞬间崩溃。
无人再敢上前。
所有人都看清了来者的脸，那张年轻却令人胆寒的脸，以及那身比血还猩红的大氅。
血衣侯，秦夜！
他不是奉诏入宫，他是闯宫！
长生殿遥遥在望，门前灯火通明。
秦夜在殿前广场上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他翻身下马，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猩红的大氅在他身后轰然一甩，人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殿门。
“侯爷留步！”
殿门前，两排手持长戟的内侍卫脸色煞白，却还是硬着头皮交叉长戟，拦住去路。
“陛下正在问仙，任何人不得打扰！”
为首的太监声音尖利，带着一丝颤抖。
秦夜的眼神里没有半分迟疑。
拦路？
他连始皇帝都敢忤逆，何况区区几个内侍。
“滚开！”
一声爆喝，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而是从他全身的骨骼中迸发出的气浪。
拦在前面的两个内侍卫如遭重击，手中的长戟脱手飞出，“铛啷”一声撞在殿门上，人则向两边跌开，口鼻溢血，再也爬不起来。
为首的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秦夜一脚踹开沉重的殿门。
轰！
一股灼热、带着腥甜怪味的气浪扑面而来。
殿内，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有些昏暗，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三足青铜丹炉，炉火熊熊，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忽明忽暗。
丹炉旁，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穿玄色龙袍，头戴冠冕，面容威严，眼神中却透着一种狂热的期待。
始皇帝，嬴政！
另一个，身着宽大的方士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正用一个玉盘托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的丹药，恭敬地递向始皇帝。
正是海外寻仙归来的方士，徐福！
“陛下，长生仙丹已成，请陛下服食，从此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徐福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始皇帝的眼中，那股狂热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手，颤抖着，要去接那枚所谓的“仙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丹药的瞬间。
“铮——”一声剑鸣，清越如龙吟，响彻大殿！
一道猩红的影子携着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从殿门外直射而来！
目标，不是始-皇-帝，也不是徐福。
是那尊丹炉！
始皇帝和徐福同时一惊，猛地转头看去。
他们只看到一双冰冷、满是杀意的眼睛。
血衣侯，秦夜！
“放肆！”
始皇帝勃然大怒，帝王之威轰然爆发，“秦夜，你要造反吗？！”
秦夜充耳不闻。
他的眼中，只有那枚赤红色的丹药，以及那尊燃烧的丹炉。
“破！”
定秦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丹炉最脆弱的一点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咔嚓”声。
坚硬的青铜丹炉，仿佛豆腐一般，从剑尖接触的地方开始，裂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
下一秒。
轰隆！！
丹炉轰然炸裂！
无数烧得通红的木炭和铜块四散飞溅，炉内尚未成型的药液泼洒一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股股带着银色光泽的诡异烟雾。
汞蒸气！
剧毒！
整个大殿瞬间被这致命的烟雾笼罩。
“咳咳……咳！”
始皇帝被呛得连连后退，脸色由红转青。
“护驾！护驾！”
外面的禁卫军和内侍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了进来，乱作一团。
秦夜却一动不动，站在弥漫的毒雾之中，仿佛这些能瞬间致人死命的烟气对他毫无影响。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本该惊慌失措的方士——徐福。
徐福没有慌。
他的脸上，没有丹炉被毁的愤怒，没有欺君被揭穿的恐惧，只有一种计划被打断的阴冷与怨毒。
他看着秦夜，缓缓开口，声音变得沙哑而陌生：“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句话，不是问秦夜如何知道丹药有毒。
而是在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秦夜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定秦剑。
他知道了。
这个徐福，就是“无面者”！
“抓住他！”
始皇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指着徐福，厉声喝道。
几个最近的禁卫立刻持戈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徐福面对扑来的禁卫，不退反进，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一名禁卫。
他的手在那名禁卫的脸上一抹，同时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猛地一缩一扭。
只是一瞬间的接触。
当他再抬起头时，他的脸、他的身形，甚至他身上的衣服，都变得和那名被他抓住的禁卫一模一样！
而那名真正的禁卫，则被他一把推向秦夜，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和茫然。
真假难辨！
“无面者”的易容术！
“徐福”趁着这片刻的混乱，已经混入了冲进来的大批禁卫之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秦夜眼中寒光一闪，正欲追击。
【系统警报：目标能量反应消失！】
【系统提示：侦测到李斯府中有相同能量波动！】
李斯！
又是李斯！
秦夜的脚步停下了，他知道，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转向地面，看向被炸裂的丹炉碎片。
那弥漫的汞蒸气已经散去不少，露出了丹炉的残骸。
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上，似乎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