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她的心跳着火了 > 第53章 码头仓库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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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师事务所的百叶窗被阳光晒得发烫,缝隙里漏下的光斑在地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像把把锋利的刀。灵素蹲在文件柜前整理证据,指尖划过印有顾家印章的账簿照片,纸页边缘的毛刺蹭得指腹发痒。沈砚的魂体站在她身后,左肩的透明区域已经漫过心口,透过他半虚的轮廓,能看见窗外悬铃木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晃,像无数只拍打的手掌。

“换剑祭典快开始了。”他的声音突然响起,轻得像风中的残烛,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音。灵素猛地回头,看见他抬手想触碰她的头发,指尖却在距发梢半寸处化作缕青烟,消散在光柱里。阴气正从他周身的缝隙往外渗,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银线,被风一吹就断成了星点。

“你的魂体……”灵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下意识地攥紧那份精神病院的病历复印件,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她想起阎王殿青铜镜里的字,“魂飞魄散”四个朱砂字像烙铁,此刻正烫在她的眼皮上。

沈砚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掌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幅即将褪色的画。“顾家的术法在增强,祭典前三日,至阳之力会压制所有阴物。”他的目光扫过窗台上的仙人球,那是灵素昨天刚买的,此刻正蔫蔫地垂着刺,“我的魂体快撑不住了,连凝聚成形都难。”

灵素突然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旧外套,布料摩擦产生的静电让她打了个寒颤。外套口袋里露出半截黑狗血凝固的硬块,是上次在码头仓促藏起的,边角已经风干发黑。“我们走。”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拉链拉到一半卡在布结上,她用力一扯,金属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明天就要开庭了!”律师抱着案卷从办公室冲出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控方的证人都已就位,我们准备了整晚的答辩词……”

“等我回来。”灵素打断他,抓起桌上的证据袋往门外跑。沈砚的魂体穿透玻璃门跟上她,阴气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轨迹,像条淡蓝色的丝带,被正午的阳光晒得越来越浅。

废弃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卷着沙粒扑在脸上,疼得像被小石子砸。灵素踩着生锈的跳板往堆场深处走,每一步都陷进厚厚的煤灰里,留下串深褐色的脚印。流浪汉老李蹲在集装箱阴影里抽烟,看见她来,把烟蒂摁在鞋底碾灭,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藏在三号箱的夹层里,那些人昨天来搜过,没找着。”

油纸包解开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黑狗血凝成的硬块被小心地裹在粗布里,表面结着层暗红的壳,像块凝固的琥珀;旁边的艾草包用麻绳捆着,干枯的叶片间还夹着几瓣彼岸花,是上次从忘川带回来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灵素蹲在地上,用捡来的碎玻璃片刮开狗血硬块,暗红色的汁液顺着指尖往下滴,在煤灰里晕开点点深痕。她把艾草揉碎了掺进去,纤维状的草屑混着血珠,变成种黏稠的糊状。

沈砚的魂体半跪在她身边,看着她用指尖蘸着混合物,在自己胸口画反咒。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煤灰,画符时的力度大得惊人,指尖几乎要嵌进魂体里。反咒的纹路在阴气中泛出银光,像条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透明的魂体竟渐渐凝实。

“契约是双向的。”灵素的额头渗着细汗,顺着脸颊滑进衣领,“他们能用血咒束缚我们,我们就能用反咒反噬。顾家欠我们的,该还了。”

沈砚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凉意带着哀求:“这会耗尽你的阳气。”他能看见她胸口的剑形胎记正在发烫,淡金色的轮廓里,血液流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你会变成植物人,甚至……”

“但你能活下来。”灵素打断他,笑容在夕阳下格外明亮,眼角的泪痣被霞光染成金红色,“你可以轮回,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在每个晴天晒被子,这就够了。”她想起精神病院的铁窗,想起孤儿院的硬板床,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要好好活”。

沈砚的魂体剧烈颤抖,反咒的银光在他周身炸开,却照不亮他眼底的绝望。他突然想起百年前的冰棺,那时的无力感与此刻重叠,只是这次,他想护住的人变成了她。

仓库的铁皮门突然被撞开,“哐当”一声巨响惊飞了檐下的海鸟。顾言带着六个打手堵在门口,他穿着定制西装,袖口沾着点油渍,手里把玩着柄青铜短剑——那是噬魂剑的仿制品,剑身上的符咒用狗血画就,泛着诡异的红。

“别挣扎了。”顾言的嘴角勾起抹狞笑,用剑指着灵素,“你的律师证是伪造的,那些证据早已被调换,明天开庭后,你就会被送回精神病院,永远闭嘴。”他踢了踢脚边的麻袋,里面露出半截录音笔,是小雅昨天藏在码头的,“以为找几个记者就能翻案?太天真了。”

灵素将沈砚的魂体往仓库深处推,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暗门,是流浪汉老李告诉她的,通往码头的地下管道。“走!”她抓起艾草包,用打火机点燃,干燥的叶片瞬间燃起橙红色的火苗,浓烟像条愤怒的龙,顺着风向打手们扑过去。

“咳咳……”打手们被呛得直后退,眼睛里进了灰,手里的钢管胡乱挥舞着。灵素趁机拽着沈砚往暗门跑,煤灰被踩得飞扬起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永远不会!”她的声音在浓烟中回荡,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沈砚被推进暗门的瞬间,看见她转身扑向顾言,手里的碎玻璃片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反咒的余痕上,炸开道刺眼的金光。

暗门在身后关上的刹那,沈砚听见灵素的痛呼混着顾言的惨叫,还有艾草燃烧的噼啪声。他的魂体在反咒的作用下异常凝实,甚至能感觉到管道壁的冰凉,可这具暂时完整的魂体,却让他痛得几乎要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