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如是，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还未进入内殿，海东来就听到里面传来唐皇李适震怒的声音。领路的小内侍停了步伐，转身向海东来行礼道:
“海大人请留步，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海东来颔首。
内殿里唐皇李适厉声呵斥，气愤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韦如是的身上。
原来贵妃生辰将近，各地小国都派遣使者前来观礼进贡。新罗国公主随王妃来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于鸿胪寺落脚不过三日，便逃过内卫的保护，偷偷跑了出去。如今人都找不到了。新罗国王妃连忙向皇帝上书，请求派人寻找公主。此番这本是内卫左司的失责，然而两日过去了，韦如是竟然毫无线索。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知错了，是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饶了臣这一回吧。”阶下的韦如是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罪。
李适见韦如是竟是如此性格软弱，毫无根骨，心中更是来气。
“你还敢提贵妃。朕知道你无用，所以平日只叫海东来和月霜行管着内卫府的事，此番是你求着贵妃给你揽下这趟差，你给办砸了，朕还要治贵妃一个用人不察之罪，你还敢提贵妃。”
韦如是被吓得身子更压低了一分，颤抖着声音道：“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定当将功补过，给新罗国国君一个交代。”
李适怒极反笑道:“交代？你将人家的宝贝女儿弄丢了，你怎么给人交代。”
此时，小内侍已经走到皇帝近侍俱文珍身旁，附耳告知海东来已经在殿外等候。俱文珍不得不出言打断，道：“陛下，海大人来了。”
听到海东来的名字，韦如是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下来。
李适也将心情平复了些，坐到龙椅上，挥了挥手道：“宣。”
海东来大步流星进入内殿，上前向李适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李适颔首示意海东来起身。又见趴在一旁的韦如是，松口道：“你也起来吧。”
“谢陛下。”韦如是颤颤巍巍地起身，目光仍旧不敢直视皇帝。
“海东来，你来得正好。日前同王妃来京的新罗国公主，昨日竟在长安城郊外被歹人劫走。此番虽是韦如是等人办事不力，可说到底你们整个内卫都难逃干系。朕命你及早破案，找回新罗国公主。”
海东来在入宫前从下属那里了解到今日事情大概。突然联想到最近追查的案情，便在入宫前连忙赶回内卫，拿到一些的卷宗，上呈给李适。
“启禀陛下，臣以为新罗国公主被劫并非个案。”
“哦？”李适接过俱文珍递来的卷宗，一边翻阅一边听着海东来的陈述。
“臣已经查明，近半年来扬州、太原、洛阳等地已经陆续出现多起少女失踪的案例，当地的府衙追查数月也找不到凶手，甚至，连这些少女的尸首都未曾找到。而就在两个月前，在长安城附近的村庄里，也发生了一起少女失踪案。”
李适愤而合上卷宗，厉声道：“岂有此理，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久久不报。京兆府都是干什么吃的？”
海东来解释道：“据臣所知，在以往这些失踪的案子里，苦主都是些贫苦人家。各地府衙找不出头绪，又在苦主那儿捞不到好处，便把案子压下来，不了了之成了悬案。这不过这番被拐的是新罗国公主，倒是波及到了韦大人了。”
韦如是听闻此言，赶紧搭腔道：“是啊，臣听闻那新罗国公主天性爱玩，那日也是换了常服偷偷溜出去玩的，那歹人定是将公主误以为寻常村妇。否则，量那些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劫持公主。”
李适冷哼一声，满脸讽刺地向韦如是闻道：“这么说来，倒是错不在你了？”
韦如是心中大惊，急忙低下头，改口道：“不不，是臣失察，竟不知这背后有诸多牵连，幸亏海大人明察秋毫。望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定当将功补过。”
李适不再理会韦如是的解释，起身对海东来说道：“东来，这件事就交给你查清楚了。朕给你十日期限，若办好了，救回新罗国公主，这内卫总统领的位置朕就交还给你。”
此话一出，海东来心下大动，立即上前行礼，高声谢恩，“臣谢过陛下。”
掩在双手后的脸上浮现势在必得的微笑。
出了内殿，俱文珍自请送海东来出宫，两人一前一后，倒是没有多话。
行至宫人较少的所在，俱文珍慢下脚步，与海东来并肩而行，含笑道：“恭喜海大人。”
海东来微微偏头，却并不直视俱文珍，语气甚是敷衍道：“俱公公所道何喜，海某竟是不知。”
俱文珍语气仍旧谦和：“大人这是明知故问了，自是要恭喜大人升迁之喜了。”
海东来偏过头去，语气满不在乎道：“这差事还未办，公公言之尚早了吧。”
“这种案子，于大人而言岂不是小菜一碟。陛下不过是借了此案的由头，想要顺势将内卫总统领的位置交给大人罢了。”
说道此处，海东来才睨了一眼俱文珍。
俱文珍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粉面含春，然他也是手握兵权武将出身，自然体态强健，身姿挺拔，双眼之间还有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度。倒是比方才的腿软的韦如是强了许多。
海东来停下脚步，虚虚抱手、。
“天子心意，臣不敢揣测。海某借公公吉言了，公公留步”
俱文珍却拦下海东来，移动身形微微遮挡住旁人的目光。又满脸堆笑着从袖口里拿出一盒精致的木匣子，双手奉与海东来。“海大人，听闻昨日是您的生辰？咱家在陛下近旁侍奉，也不便去你府上道贺。这是咱家的一点心意。”
海东来单手接过，打开一看，满目珠光，倒是被惊了一下。
“上好的珍珠啊。公公送这一斛可是值不少钱。”
“小小心意，望大人不要嫌弃了就好。”
海东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俱文珍，又合上木匣，正正经经地行了一个礼，道：“那海某就谢过俱公公了。公公慢走。”
俱文珍前脚离去，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内卫走上前去。
“海大人。”
海东来随即变了脸色，敷衍的微笑转为冷笑，语气阴沉道：“俱文珍这个老狐狸，见风使舵倒是会的很。”
随手将木匣扔给了小内卫，“这个就送给你了。”
小内卫受宠若惊，连声拒绝：“这可是方才俱公公送您的，送给我不合适吧。”
海东来擦了擦手，又将帕子仍在内卫怀里，“不男不女的东西，沾多了晦气。还有，吩咐底下的人，今后少搭理神策军的那帮宦官。”
“是。”小内卫肃声回应。
出宫后，两人策马回到内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