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更急。
离开黑风寨地界,山路愈发陡峭难行。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苍茫混沌。马蹄在覆满冰雪的崎岖山道上打滑,行进速度大减。
“主公,风雪太大,是否寻地暂避?”秦琼以雄浑真气护住周身,雪花不能近身三尺,但看着麾下骑士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不禁开口。
刘珩抬头,目光穿透漫天飞雪,望向北方隐约的山峦轮廓,眼神坚定如铁:“常山在望,岂能因风雪阻路?叔宝,传令,人衔枚,马裹蹄,加速前进!”
“诺!”秦琼不再多言,沉声将命令传递下去。
队伍在狂风暴雪中沉默地加速,如同三百头在雪原上奔行的孤狼。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似乎小了一些。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谷。谷中有一小片村落,房屋低矮,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而在村落后方,靠近山崖的地方,孤零零地矗立着几间简陋的茅屋草庐。
草庐前的空地上,风雪依旧,却有一个身影在舞动!
那是一个少年!
他身形挺拔如雪中青松,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葛布短衫,在刺骨的寒风飞雪中,竟浑身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手中一杆丈八亮银枪,舞动如龙!
枪,成了他身体的延伸,成了风雪的一部分!
点、刺、扫、扎、崩、挑……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却又快如闪电,精准无比!枪尖破开空气,发出尖锐而短促的“嗤嗤”声,竟将飘落的雪花绞成更细碎的冰晶!枪身抖动,幻化出层层叠叠的银色枪花,如同在风雪中骤然绽放的寒梅!枪势时而如大江奔涌,沛然莫御;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又如高山磐石,岿然不动!
他脚下的积雪,随着他的步伐和枪势,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不断旋转扩大的漩涡!雪花被枪风激荡,无法近身!
风雪、寒气、简陋的环境……仿佛都成了他练枪的磨刀石!那股专注,那份执着,那种与手中枪、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的意境,让所有目睹者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震撼!
“好枪法!好一条雪中狂龙!”秦琼忍不住低声喝彩,眼中爆发出见猎心喜的光芒!他一生征战,见过无数猛将,但能将枪法练到如此纯粹、如此融入天地之威的境界,实属罕见!
刘珩勒住马,静静地看着。他的目光穿透风雪,落在那少年坚毅而专注的脸庞上。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虽还带着些许青涩,但眉宇间那股天生的英气与宁折不弯的刚毅,已显露峥嵘!
赵云!赵子龙!
终于找到了!
就在这时,草庐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厚实棉袄、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朝着场中练枪的少年脆生生喊道:
“二哥!饭好啦!大哥让你别练了,当心冻着!”
少年闻声,手中长枪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枪尖斜指地面,稳稳收势。漫天的枪影瞬间敛去,只有枪缨在风雪中微微飘动。他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气息悠长,竟在风雪中凝而不散数息。
“知道了,小雨。”少年回头,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那笑容瞬间冲散了方才练枪时的凛冽杀气,如同阳光破开阴霾。
他扛着长枪,大步走向草庐。走到门口时,似有所感,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山坡上静立观瞧的刘珩一行!
那目光,清澈、锐利、带着一丝警惕和探究,如同雪原上发现陌生兽群的头狼。
四目相对。
风雪呼啸,天地苍茫。
刘珩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驱马缓缓向前。秦琼紧随其后,三百骑如同沉默的山峦,缓缓压向那片小小的山谷。
草庐内,听到动静的赵风(赵云长兄)也快步走出,看到山坡上那支气势森严的铁骑,脸色瞬间凝重,下意识地将妹妹赵雨护在身后。
赵云横枪而立,挡在兄嫂和妹妹身前,单薄的身躯在风雪中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亮银枪斜指地面,枪尖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蓄势待发!
“常山赵子龙?”刘珩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云眼神锐利如刀,沉声回应,声音清越而坚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正是!阁下何人?率兵至此,意欲何为?”
风雪卷过山谷,在两人之间打着旋。
刘珩看着眼前这杆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龙胆”,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缓缓抬手,解开了系着灰色大氅的绳结。
呼啦!
大氅被风雪卷走,露出里面玄色冰冷的甲胄,以及肩头那件在漫天风雪中依旧刺目、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猩红披风!
披风猎猎狂舞,上面用金线绣着的两个古篆大字,在雪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带着一股横扫千军、封狼居胥的磅礴霸气!
“冠军侯,刘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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