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像个三岁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的两个手下僵在原地，手里的匕首当啷掉进下水道的污水里。
哥...？陆小柒的声音在发抖。
我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掌心那只诡异的眼睛已经闭上，但血色漩涡周围新增了一圈细小的黑色符文，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文字。更奇怪的是，我现在能感觉到陆天体内流动的异能——像一团暗红色的雾气，正在他胸口位置缓缓旋转。
你把他...返老还童了？陆小柒蹲下去检查她哥哥的状态。
更像是吸收了他的成年状态。我试着解释那种感觉，他现在只有身体本能，没有成人思维。
陆小柒突然抬头看我，眼神复杂：这是原型体的真正能力？不只是吞噬...还能改造？
下水道远处传来犬吠声和手电光。我一把拉起陆小柒：新纪元的人快追来了，先离开这。
她犹豫地看了眼还在抽泣的陆天：可我哥
带着他更危险。我从污水里捞起那把奇形匕首，血煞门有追踪手段，你哥现在这样反而安全。
我们钻出下水道井盖时，天已经蒙蒙亮。晨雾笼罩着城郊的废弃工业区，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引擎声。陆小柒的紫色马尾沾满了污垢，我的右手则在不停颤抖——每次使用新能力后，它就像过度充电的电池一样发烫。
去我那儿吧。陆小柒指向雾中若隐若现的一栋老式公寓楼，安全屋，连血煞门都不知道。
陆小柒的安全屋是个四十平米的开间，墙上贴满了剪报和照片，中间用晾衣绳挂着各种内衣。角落里堆着二十多个奶茶粉桶，床头柜上摆着三台不同型号的笔记本电脑。
别介意，单身女的狗窝。她踢开地上的零食袋，从冰箱里扔给我一罐啤酒。
我接住啤酒的瞬间，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力，铝罐啪地被捏爆，泡沫溅了一脸。
副作用？陆小柒挑眉。
新能力适应期。我舔了舔唇边的啤酒沫，每次吸收重要能力后都这样，大概会持续...
右手突然抽搐着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天？
手掌上下摆动，像在点头。
陆小柒突然笑出声：你的右手比你会沟通。
她拉开衣柜，扔给我一套印着蜜雪冰城logo的工装：洗澡去，你身上比下水道还臭。
热水冲在身上时，我才有空检查身体的改变。除了右手新增的符文，左肩胛骨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个硬币大小的淤青，轻轻按压时能看到皮肤下有细微的蓝光流动——像是被注入了什么。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洗好了没？我要用厕所！
马上！我关掉水龙头，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没拿换洗衣服。
门缝下塞进来一条粉色毛巾和那套工装：别磨蹭，你右手又不会偷看我内衣。
套上奶茶店工装时，我闻到衣服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和陆小柒头发上的味道一样。这个发现让耳朵莫名发烫。
走出浴室时，陆小柒已经换了身宽松家居服，正盘腿坐在床上敲电脑。湿漉漉的紫色马尾垂在肩头，发梢还在滴水。
查到了。她把屏幕转向我，新纪元公司最近在大量收购记忆类异能者的器官，尤其是海马体。
屏幕上是一份加密医疗档案，患者姓名栏写着LQ-S3021——陆晴的编号。最后更新日期是三个月前，状态栏标着鲜红的存活。
她还活着...陆小柒的指甲在键盘上抠出白痕，被关在新纪元的地下实验室。
我想起那些记忆碎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胃部一阵绞痛。右手突然自动抬起，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坐标——北纬31.2，东经121.5。
这...什么地方？陆小柒瞪大眼睛。
我右手指向的位置。我看着掌心微微发光的眼睛，可能是你姐姐的关押地点。
陆小柒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她浑身发抖，头发上的水珠蹭在我脖子上，凉凉的。
谢谢。她的声音闷在我肩窝里，你本可以不管这事的。
我僵着身子不知该把手放哪，最后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就当付你房租。
早餐是泡面和即食咖喱。陆小柒坚持要给我右手拍X光片，用的是一个改装过的笔记本电脑摄像头。
看这里。她指着屏幕上的图像，你掌骨的纹路和正常人完全不同，这些发光的细线像是...
神经传导增强组织。我接话，处理中心的医疗报告上写过。
不止。她放大图像，这些线连接着你小臂的未知器官——医学上不该存在的结构，像个...异能储存库。
我回想起吸收陆天能力时的感觉：像有团雾气储存在这里。
更准确地说，是异能的本源能量。陆小柒调出另一张图，这是我姐姐当年的扫描结果，她脑部有类似结构。新纪元公司称之为灵枢。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叫声。我们同时转头，看到窗台上落着三只纯黑乌鸦，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室内。
血煞门的眼线。陆小柒迅速拉上窗帘，得换个地方。
收拾行李时，我发现她在往保温杯里倒奶茶粉。
你瘾这么大？
特殊配方。她晃了晃杯子，加了阻断剂，能暂时屏蔽异能波动。我姐当年发明的。
我帮她折叠那些印着卡通图案的内衣时，右手突然抽搐着抓起一件粉色胸罩，布料瞬间化为灰烬。
呃...抱歉。
陆小柒挑眉：这算什么？对我的身材有意见？
不！是能力失控...我耳朵发烫，最近吸收太多异能，右手有点...
开玩笑的。她突然凑近，戳了戳我右手的符文，这些纹路在发烫，说明你需要释放能量。
怎么释放？
陆小柒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知道个好地方。
废物回收站是家开在垃圾处理厂旁边的街机厅，招牌上的霓虹灯缺了回字，变成废物收站。推开斑驳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机油味、汗臭和廉价熏香的混合气息。
这地方...我刚要说话，右手突然兴奋地颤抖起来。
陆小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穿过一排排老式街机。游戏音效此起彼伏，但我注意到至少有八个玩家在偷偷打量我们——有个穿连帽衫的男孩眼睛完全是纯黑色，另一个嚼口香糖的少女手指间闪烁着电火花。
最里面的《拳皇97》机器前坐着个光头壮汉，后颈纹着条形码：WF-A0913。
老吴。陆小柒敲了敲机器，带新人来玩玩。
光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蓝光：柒丫头，你知道规矩。
陆小柒从胸罩里摸出张磁卡（这个动作让我尴尬地别过脸）：S级情报交换，关于灵枢的。
老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起身时，两米多的身高几乎顶到天花板。我们跟着他走进机器后面的暗门，穿过一条堆满电子废品的走廊，最终来到一个改装过的集装箱里。
集装箱中央是个八角形金属笼，笼外连着各种监测仪器。
发泄屋。陆小柒拍拍我的肩，异能者的游乐场。
老吴递给我一个金属腕带：戴上这个，笼子会吸收溢出能量。想释放多少都行，别弄坏设备。
我走进笼子，右手已经烫得像烧红的铁块。随着咔嗒的锁门声，陆小柒在外面比了个鼓励的手势。
深吸一口气，我放开对右手的压制。
瞬间，七个不同的异能同时爆发——火焰从左手喷出，右手射出冰锥，头发变成藤蔓生长，双脚离地漂浮...最糟的是，臀部突然传来撕裂感，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刺破工装裤钻了出来。
卧槽！我手忙脚乱地想控制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结果藤蔓缠住了自己脖子，冰锥把裤管钉在了地上。
陆小柒在外面笑得直拍玻璃：哈哈哈哈你屁股...哈哈哈！
老吴却一脸严肃地盯着监测屏：能量读数突破S级阈值了...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右手掌心的眼睛猛然睁开，所有外放的能量像倒放的录像般被吸回体内。最后回归的是那条该死的尾巴，缩回去时疼得我龇牙咧嘴。
笼门自动打开。陆小柒还在擦笑出的眼泪，老吴却恭敬地递来一张黑色卡片。
地下集市的通行证。他意味深长地说，明晚十点，灵枢拍卖会。
回程的公交车上，我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尾椎骨：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猜到一部分。陆小柒把玩着那张黑卡，原型体能力本质是调控，你能吸收就能释放。只是没想到会以这么...滑稽的方式。
夕阳透过车窗照在她的侧脸上，紫色发梢染成金红。我突然注意到她左耳少了耳垂，只剩个丑陋的疤痕。
你耳朵...
新纪元的见面礼。她下意识摸了摸伤疤，他们抓我和姐姐做实验时，取走了我的耳垂软骨...说是要研究双子异能共鸣。
公交车突然急刹车。前排有个小孩的气球飘到我们这边，我随手抓住——气球啪地变成了一朵蒲公英，绒毛飘得到处都是。
又来了...我无奈地看着恢复平静的右手，这种小型失控还要持续多久？
陆小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你刚才没主动使用能力对吧？
嗯。
但你的右手自动把气球变成了蒲公英...她的眼睛亮起来，这不是失控，是本能保护！你小时候肯定很喜欢蒲公英！
我愣住了。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小时候在福利院，我总喜欢吹蒲公英，看那些小伞飘向远方...
原型体的能力会反映深层记忆。陆小柒的声音变得柔软，你吸收的不只是异能，还有原主人的情感碎片。
车到站了。我们下车时，天空飘起细雨。陆小柒突然在便利店门口停下：等我一下。
她出来时拿着两支儿童泡泡水：试试这个。
我狐疑地接过，刚拧开盖子，右手就自动蘸了泡泡水——吹出的不是普通泡泡，而是无数微型彩虹，每个泡泡里都闪动着不同的记忆画面：福利院的秋千、大学图书馆的角落、处理中心焚化炉的火焰...
情感释放。陆小柒吹破一个泡泡，里面的画面消散在雨中，比砸烂东西健康多了。
我们像两个傻子一样站在雨里吹泡泡，直到右手恢复正常。回安全屋的路上，经过一家宠物店时，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橱窗里的小仓鼠。
不是吧...我绝望地看着陆小柒，又要买？
她笑得前仰后合：走吧，给你买个跑轮发泄精力！
深夜，我躺在陆小柒临时铺的地铺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仓鼠小邪在笼子里疯狂跑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右手掌心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我轻轻抚摸那些符文，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差点被新纪元抓住，到发现陆晴可能还活着，再到那个诡异的八角笼...
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赫然是张德海——我的主管，穿着新纪元公司的白大褂，站在某个实验室里。他身旁的手术台上，躺着个右手有漩涡标记的少年。
文字只有一句话：【下一个就是你，XB-07】
我猛地坐起身，右手不受控制地捏碎了手机。黑暗中，掌心那只眼睛完全睁开，直勾勾地看着我，瞳孔里倒映着七个血色数字——我的原始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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