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狗像条被抽了筋的咸鱼,软趴趴地瘫在柴火堆里,身上还糊着可疑的锅灰和血迹。他感觉丹田比被洗劫过的钱袋还空,全身骨头都在唱着《十面埋伏》。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唯一清晰的是……嗯?什么玩意儿这么锃亮?晃得他眼晕。
哦,是胖厨头那颗油光水滑、宛如刚出锅红烧肉的大脑袋。此刻,这颗堪称“伙房反光板”的卤蛋顶上,赫然多了一道……三七分的斜刘海!
没错儿!就是林二狗在重伤虚弱、灵力乱窜之际,试图给二月花“补烫”她那鸟窝般的爆炸头(现已升级为“火焰爆炸头”,效果堪比被天雷劈中后又用火烤了一遍)时,一道失控的风灵力脱缰野狗般窜过去,给胖厨头就地“润发塑形”的产物。
那道“刘海”,弧度流畅,油光锃亮,服帖得像是用了一整罐猪油定型。它倔强地趴在胖厨头锃亮的脑门一侧,顽强地抵抗着地心引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卤蛋,也是有尊严的!”
而罪魁祸首二月花,正疯狂挥舞着一面边缘焦黑、镜面模糊的破铜镜,对着里面那个顶着“烈焰荆棘鸟巢”的脑袋,发出介于狂喜与惊恐的尖叫:“啊啊啊!林大师!绝了!老娘从未如此闪耀!这炸裂感!这不羁的弧度!这才配得上我伙房西施的气质!”她激动得原地转圈,头发上的每一根不屈的卷毛都在簌簌发抖,活像一只被电击后依然坚持开屏的愤怒孔雀。
胖厨头则一脸懵逼,蒲扇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一下下地摸着那道凭空诞生的“斜刘海”,表情混合着茫然、嫌弃和一丝丝……诡异的珍视?嘴里嘟囔着:“邪了门了……俺这脑袋几十年不长毛,今儿个倒舒展出嫩芽了?还是油光版?”他对着旁边水缸的倒影挤眉弄眼,那场景,活像一颗长了蘑菇的巨大卤蛋在顾影自怜。
就在这混乱与荒诞齐飞,锅灰共血浆一色的时刻,林二狗那被疼痛和疲惫搅成浆糊的脑袋,如同断电的老电视猛地被插上了电源——滋啦!闪过一个念头:
“风……不止能切菜叶子(虽然切得跟狗啃一样),能扇灶火(偶尔会把火扇灭),能当武器(主要是逃跑时加速)……它……它居然还能给脑袋‘塑形’?”他涣散的目光掠过胖厨头那油光可鉴的“刘海”,又定格在二月花那头狂野奔放的“火焰爆炸头”,最后落在了灶膛深处明明灭灭、苟延残喘的火星子上。
一丝微弱的“灵感灯泡”在他脑子里亮起,瓦数不高,但足够照亮一个……呃,作死的方向。
“别……别抢那破镜子了!”林二狗挣扎着,像个破风箱一样嘶哑地开口,试图从“咸鱼干”状态坐起来,结果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伙房的空气都吸没了,“二月花!你……你真想换发型?”他疼得声音直打颤,但眼神里却莫名蹦跶着一簇小火苗。
二月花立马摁住铜镜,眼睛瞪得像铜铃:“当……当然!林大师!烈火雄心!我要更炸裂的!我的头发渴望涅槃!”
林二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抬起那根还能动弹的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灶膛:“那……咱来个‘风火轮’?友情提示,烫伤了不管赔,发型翻车不退票。”他现在灵力枯竭得连个小旋风都搓不出来,但脑子突然拐了个弯——没劲儿搓风,咱可以借风啊!此处热气腾腾,风力资源丰富!
只见他不再试图压榨自己可怜的丹田,转而像个蹩脚的乐队指挥,用残存的那一缕风灵力做指挥棒,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灶膛上方那股懒洋洋、暖烘烘的热气流。那气流被他强行“掐头去尾”,“揉圆搓扁”,努力憋成一股螺旋状的……呃,姑且称之为“灼热风柱”吧(外形更像一条懒洋洋的热风狗,勉强卷成了蚊香状),晃晃悠悠地罩向了二月花的头顶。
“嗤啦——滋啦——”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微妙气味弥漫开来,伴随着二月花“嗷”的一声短促尖叫和极度兴奋的颤音。
片刻之后,热风散尽。
二月花头顶中央,那些本就桀骜不驯的爆炸卷发,被这股“蚊香风”精准地、强制性地卷成了一个……规整的环形卷!像个巨大的、烤糊了的甜甜圈,稳稳地扣在“火焰鸟巢”之上。
“风火轮!”林二狗得意地宣布,随即因为用力过度,咳得惊天动地,差点把肺管子咳出来。
整个伙房,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灶火的噼啪声和林二狗的咳嗽声。所有人,包括还在摸自己“油刘海”的胖厨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二月花的新造型。那环形卷在昏暗的柴房里,倔强地挺立着,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焦糊与野性的光芒。
“噗——”不知是谁先憋不住,笑点像被戳破的气球。
“哈哈哈哈!二月花!你这脑袋……是被哪吒三太子借去踩着玩儿了吗?”一个杂役弟子捶地大笑。
“绝了!林二狗!你这‘烫头仙术’比炼丹还解压!我要个‘龙卷风’!能把我头顶的地中海卷成漩涡的那种!”另一个厨役拍着大腿起哄。
“哈哈哈!‘风火轮’!我看像个烤糊的鸟窝套了个呼啦圈!”哄笑声瞬间爆炸,伙房房梁上的积灰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胖厨头看着二月花顶着那“风火轮”造型,昂首挺胸(主要是头顶太重,不挺着脖子容易栽倒),在伙房里得意地溜达,接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爆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叉着腰,油亮的“刘海”在愤怒的颤抖中闪烁着危险的反光:“胡闹!简直是胡闹!修仙之人!清心寡欲!顶个鸟窝呼啦圈算什么样子!能当法器使吗?能辟谷吗?啊?都给老子闭嘴!干活去!再笑!今晚全吃我特制的‘焦炭辟谷丹’——糊锅饭管够!”
众人笑声稍歇,但那憋笑的表情和抽搐的肩膀,比直接笑出声还让人难受。胖厨头气呼呼地一跺脚,地面都仿佛颤了三颤。他转身欲走,那油光锃亮的“三七分”刘海在转身的瞬间,于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没人看见,背对着众人的胖脸上,那紧抿的嘴角,极其短暂地、可疑地向上抽搐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没人注意到,那面见证了“火焰爆炸头”和“风火轮”诞生的破铜镜,被二月花随手靠在了灶台边的阴影里。一缕午后的阳光,顽皮地穿过窗棂缝隙,恰好打在铜镜边缘那道被热灵力燎出的焦黑痕迹上。
焦痕在光和热的魔法下,在斑驳的泥地上,投射出一道扭曲的、模糊的、却又带着某种诡异象形意味的光影。乍一看,有点像……“发廊”二字。
可惜,此刻的伙房,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嬉笑和胖厨头气哼哼的嘟囔,没人低头看一眼这来自命运(或者说林氏烫头)的、烫呼呼的预言。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