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慢慢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教官。“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教官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压迫感。
男生攥着衣角，小声重复：“我……我说，我们又不是真的士兵，不用这么严格吧……”
“不是真的士兵？”教官上前一步，目光如炬，“那我问你，你知道川军出征时，最小的战士才多少岁吗？”
男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教官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重，带着对历史的敬畏：“九岁！仅仅九岁！比你们现在的年龄小一半还多！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川军将士出川抗日，无数热血儿女告别家乡，其中有不少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他们穿着草鞋，拿着简陋的武器，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用命守护家国！”
全场鸦雀无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清。教官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里满是沉痛：“你们现在十八岁，已经是成年人了！在这里，我不管你们在家是不是被宠着的宝贝，在学校是不是成绩优异的学生！穿上这身迷彩服，你们就是要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他抬手，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地说：“在这里，只有三条纪律：第一，服从命令；第二，服从命令；第三，还是服从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有‘我觉得’‘我认为’！明白吗？”
“明白！”人群里有人小声回应，却显得格外零散。
教官皱起眉，提高声音：“我没听见！大声点！明白吗？”
“明白！”这一次，所有人都齐声回答，声音洪亮，在山谷间回荡。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红了眼眶，大声喊道：“明白！”
教官点点头，看向那个男生：“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男生抬头，眼神里满是愧疚，“教官，我不该质疑纪律，我错了。”
“错了就要受罚。”教官的语气缓和了些，“三十个俯卧撑，现在开始！做完后，归队！”
男生立刻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他的动作不算标准，手臂也在发抖，但每一个都做得很认真，汗水很快从额头滴落，砸在地面上。
教官站在旁边看着，等他做完，才对所有人说：“军训的目的，不是让你们受苦，是让你们明白‘纪律’二字的重量，明白‘责任’二字的意义！当年川军将士用生命守护家国，现在我们用军训磨练意志，都是为了让你们记住：无论在什么岗位，什么地方，都要守规矩、担责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星她们所在的队列：“高一七班，迟到七人，每人二十个深蹲，现在开始！其他班级迟到的同学，按迟到时间长短，分别罚三十到五十个深蹲！”后面迟到的绕训练场跑5圈。
林晚星心里一紧，连忙出列，和其他六个迟到的同学一起站成一排。她看着旁边的苏晓棠，发现她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开始！”教官一声令下，几人立刻做起深蹲，动作整齐划一。
深蹲做完，林晚星的腿已经开始发酸，但心里却没有丝毫抱怨——刚才教官说的川军故事，像重锤一样敲在她心上。她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想起绵市的军工历史，突然明白：军训不仅仅是站军姿、踢正步，更是对精神的洗礼，对意志的磨练。
等所有惩罚结束，教官开始组织各班整队。阳光渐渐驱散晨雾，洒在训练场上，映着绿色的迷彩服，格外耀眼。林晚星站在队列里，挺直了腰背，系紧了腰带，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的七天，一定要严格遵守纪律，认真完成每一项训练，不辜负这段军训时光，也不辜负那些为家国奋斗过的先辈。
旁边的林冉似乎察觉到她的变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认可，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林晚星迎上他的目光，也轻轻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较劲似乎淡了些，多了几分对彼此的理解。
教官的口令声响起：“全体都有！立正！稍息！接下来，开始今天的第一项训练——站军姿！”
训练场上，数百名新生挺直腰背，站成整齐的队列，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部队训练的口号声再次传来，与新生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教官的口令声落下，训练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数百人整齐的呼吸声，以及山间风穿过迷彩服的细微声响。站军姿的要求远比想象中严苛——双脚靠拢，膝盖绷直，收腹挺胸，双手贴在裤缝，下颌微收，目光要像钉子一样钉在前方的山壁上，连眼皮都不能多眨几下。
林晚星刚站了五分钟，就觉得小腿开始发酸，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苏晓棠，发现她的额前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角抿得紧紧的，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脸颊，此刻绷得格外严肃。苏晓棠平时连体育课跑八百米都要抱怨半天，现在却硬是咬着牙，没说一句苦。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越升越高，穿过训练场旁的香樟树，落在每个人的肩头上，带着灼人的温度。林晚星的迷彩服很快就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黏腻得难受。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路过眼角时，刺得她眼睛生疼，可她不敢抬手去擦——教官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谁要是动一下，立刻就会被点名。
“高一三班，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手怎么回事？”突然，教官的声音炸响，吓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女生慌忙把悄悄抬起的手放回裤缝，脸涨得通红，小声说：“对不起，教官，汗流进眼睛里了。”
“汗流进眼睛里就忍！”教官大步走到她面前，语气严厉，“在战场上，敌人会因为你眼睛疼就停止进攻吗？军人的字典里，没有‘忍不住’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