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县的清晨来得格外早，天还没亮透，训练基地周围的山峦就被一层薄雾裹着，空气里满是山间草木的清冽气息。302宿舍里，林晚星正睡得沉，梦里还在背英语单词，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猛地炸开，像惊雷般划破清晨的宁静——是训练基地的集合铃，尖锐又急促，在空旷的楼道里来回回荡。
“什么声音！”苏晓棠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睡眼惺忪地抓着被子，头发乱得像鸡窝。林雨薇也被惊醒，下意识摸向床头的手表，看清时间后瞬间清醒：“快起！六点十五了！”
林晚星揉着眼睛坐起来，耳边已经传来隔壁宿舍的慌乱声响——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衣物翻动的声音、女生的惊呼声响成一片。她刚要下床，就听见广播里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所有新生注意！十五分钟后，全员到训练场集合！迟到者，按纪律处置！”
“十五分钟？！”苏晓棠尖叫一声，抓起床上的迷彩服就往身上套，慌乱中差点把裤子穿反，“完了完了！我还没洗漱呢！”
林雨薇一边快速叠被子，一边提醒：“别慌！先穿衣服，洗漱等下在集合间隙挤时间弄！赵玥，帮陈雪递一下她的腰带！”
赵玥应声，把陈雪的迷彩腰带递过去，自己则迅速穿上鞋子，抓起放在床头的帽子。林晚星也加快动作，套上迷彩服，系腰带时手指都在抖——她平时起床都要预留半小时收拾，现在十五分钟要完成穿衣、整理行李、跑到训练场，根本来不及。
“晚星！你扣子扣错了！”陈雪小声提醒，指着她的衣襟。林晚星低头一看，果然把第二颗扣子扣到了第一颗的位置，连忙解开重新扣。几人慌慌张张地收拾好，连被子都来不及叠成“豆腐块”，只简单铺平，就拎着帽子往门外冲。
楼道里早已挤满了人，大家都在往楼梯口跑，偶尔有人撞到一起，连声道歉后又继续往前冲。林晚星跟着舍友们挤在人群里，下楼梯时几乎是被推着走的，手里的帽子好几次差点掉在地上。
“快点！还有五分钟！”赵玥看了眼手表，声音里带着急意。几人跑出宿舍楼，就看到远处的训练场方向已经有零星的人影，晨雾还没散，隐约能看到绿色的迷彩服在移动。她们沿着水泥路往训练场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等她们冲到训练场边缘时，广播里刚好传来“时间到”的提示音。林晚星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抬头看向场中央——训练场上稀稀拉拉站着几十个人，大多是男生，女生只有寥寥几个，还有大片空位等着人来填。班主任李老师站在旁边，脸色有点难看，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我们……迟到了三分钟。”林雨薇喘着气说，拉着舍友们往班级的大致区域走。周围还有同学陆续跑来，一个个都满头大汗，有的帽子歪在头上，有的腰带松松垮垮，看起来格外狼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教官大步走过来，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肩上扛着士官军衔，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扫过全场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安静！”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震慑力，“从左到右，每个班站两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动作快！”
同学们连忙按班级分组，慌慌张张地站成队列。林晚星和舍友们站在高一七班的女生列里，苏晓棠还在小声喘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还好，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林冉也站在男生列里，他的迷彩服穿得整整齐齐，腰带系得松紧适中，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他似乎察觉到林晚星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淡淡的提醒，又转了回去。
林晚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她的头发还是乱的，额前的碎发贴在额头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教官站在场中央，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全场，又等了足足五分钟，才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声音冷了下来：“各班班长，清点人数！报上迟到人数！”
各班班长立刻开始清点，很快就有人陆续报告：“高一二班，迟到十三人！”“高一五班，迟到十九人！”“高一七班，迟到七人！”
教官点点头，朝着旁边两个年轻教官递了个眼神。那两个教官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宿舍楼方向，守在宿舍门口。没过多久，就看到几个慢悠悠走出来的同学，刚到门口就被教官拦住，引到训练场旁边的空地上站好——那里很快就成了“迟到者专区”，人数越来越多，最后竟有近百人。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主教官大步走到“迟到者专区”前，停下脚步。他身材高大，往那里一站，就像一堵墙，压得人喘不过气。“看看你们！”他声音陡然提高，震得人耳朵发麻，“我们部队的战士，从起床到集结完毕，标准时间是十分钟！我知道你们是新生，放宽了要求，给了十五分钟，甚至允许你们迟到十分钟！结果呢？”
他抬手，指着最旁边一个还在整理衣服的男生，语气里满是怒火：“你！迟到二十三分钟！告诉我，二十三分钟里，你在干什么？”
那个男生吓得一哆嗦，小声说：“我……我找袜子耽误了时间。”
“找袜子？”教官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全场，“你们知道吗？在战场上，二十三分钟，足够敌人攻占一个阵地！足够战友们在前线流血牺牲！你们现在迟到的每一分钟，放在战场上，就是一条条人命！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人群里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就在这时，一个小声的嘀咕传了出来，虽然轻，却在安静的场地上格外清晰：“我们又不是真的士兵……”
教官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像刀子一样扫向声音来源处：“谁在说话？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