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戏精女官升职记 > 第25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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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盈逛了一圈,觉得有些困倦,眼皮开始打架。

宋容暄略一思索,道:“这时辰,宫门落钥了,不如给你送回柳府上。”

“啊?”雾盈一下子清醒了,她睁着水润的双眸,无辜地眨巴了一下,满是期许地望着他,“真的吗?”

“自然。”宋容暄哑然失笑,她倒也确实没别的去处。

然而雾盈兴奋过后却隐隐担忧,因为她知道柳鹤群不喜欢她与外臣过多接触。

依爹爹的性子,又要训斥她。

但她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思绪辗转间,柳府所在的昭熙坊已经近在眼前,猩红的灯笼散发着幽微的光,墨蓝的天边凝着一弯残月。

门前的小厮正在打盹,听见马车的轱辘声惊醒,“什么人?”

“是我。”雾盈提起裙摆下了马车,“快去通报爹娘。”

“二小姐?您怎么……”小厮又惊又喜,不敢怠慢,跑进去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墨夫人刚服了安神汤躺下,闻言一下子坐起来,丫鬟给她披上披风,“夫人,您当心着凉。”

雾盈一只脚进了柳府,才想起宋容暄来,她回头道:“今日多谢宋侯爷,答应过你的事,阿盈尽力去办。”

柳鹤群不多时就到了正门,他本来正在核对账簿,听闻女儿回来也是三步并做两步,见了宋容暄不免几分诧异,“今日阿盈怎么还碰见了宋侯爷?”

宋容暄行了个晚辈的礼,恭敬道:“今日天机司有个案子要柳司衣帮忙,天太晚了回不了宫,宋某便做主将司衣送回府。”

他省去了他们遇险的经过,想来也是不想让她爹娘过于担心。

柳鹤群这才恍然,等宋容暄告辞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

柳潇然刚从御史台回来,正巧与宋府的马车打了个照面,他还疑惑宋容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怎么会来柳府,就看见雾盈站在门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阿盈?你怎么回来了?”柳潇然跳下马车。

“说来话长。”雾盈避开他的眼神,“我们进去吧。”

墨夫人一直握着雾盈的手,发觉女儿的手冰凉,她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发丝,“怎么了袅袅?”

“你随我去一趟书房。”柳鹤群不容分说,吩咐道,他又瞥了一眼柳潇然,“云澹,你也来。”

“老爷,阿盈才刚回来,你就不能……”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柳鹤群掷下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没事的娘亲,您快去歇息吧。”雾盈温和地搂住她的肩膀,“我一会就回来。”

柳潇然与雾盈一同往书房走去,他们路过雾盈的屋子,她院子里的海棠已经枯萎了,却还是有人把花瓣扫成了一堆聚在树下。

这是她每年都会做的事情,也就娘亲还记着。

雾盈觉得眼眶发烫,她伸手揉了揉。

柳潇然心里也有些忐忑,一方面他信雾盈不是会做出什么荒唐事的人,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雾盈今日的事穿出去会毁了她的名节。

书房里灯火通明,账簿上墨痕未干,柳鹤群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见他们过来,沉声道:“把门关上。”

等柳潇然关上门后,柳鹤群目不转睛地盯着雾盈,“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女儿也不知,宋侯爷他派人来叫阿盈,让我帮他一个忙……阿盈只好答应了。”雾盈咬着下唇,让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见犹怜。

柳鹤群知道此事涉及朝廷机密无法深究,长谈了一口气,“你与宋侯爷向来不熟悉,怎么如今……”

“你是柳家的嫡女,怎可如此肆意妄为?”柳鹤群的话不轻不重却如同密集的雨点砸落在她的心上,雾盈的神色有些迷惘,不过她很快便答应道,“女儿知错了。”

“你不该与他有过多纠缠的,”柳鹤群冷峻的面容如同木刻一般,“如果今日之事传到了二殿下耳中,我们柳家恐怕……”

“爹爹,”柳潇然忽然出言道,“娘亲还在等着阿盈……”

柳鹤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雾盈,你先回去吧。”

“是。”雾盈轻轻把门关上,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书房里,谈话扔在继续。柳潇然给柳鹤群倒了一盏茶,“爹爹不必为了此事忧心,阿盈知道分寸。”

“不如早日让娘娘把他们二人的婚事定下来,”柳鹤群沉吟片刻,“这样我们都放心。”

墨夫人听得门外脚步声,轻声道:“袅袅?”

雾盈端着安神汤走进来,“母亲趁热喝。”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墨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总也瞧不够,“可见宫里多折磨人……”

雾盈坐在她身边,替她掖掖被角,“没事的,娘不用担心。”

“宋侯爷没有强迫你吧?”墨夫人这才想起来她今日的遭遇,不禁微微蹙眉,“他竟然会要一个女子帮忙,也是稀罕。”

“他哪敢。”雾盈换上一副柳家二小姐的娇矜面孔,“他要想为难我,恐怕还得掂量掂量。”

“那就好。”生怕女儿受了一点委屈的墨夫人放下心来,“你别回屋里了,那里有点阴冷,也没来得及打扫。”

“好,”雾盈拂落墨夫人鬓边的一缕碎发,“我陪着娘亲。”

雾盈这一夜睡得也极不安稳。

哪怕是回到了自己府上,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的感觉,兴许是因为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起得很早。

墨夫人按住她的手,观察着她眸中的混沌,“怎么不多睡会?好不容易回趟家。”

“今日还有大事要办。”雾盈起身,让丫鬟给她梳了个不起眼的发髻,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别上,再准备一顶帷帽。

雾盈穿戴好,在铜镜面前晃了一圈,笑道:“这下没人认出我了。”

“劳烦母亲准备辆马车。”

墨夫人欣慰地望着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情的柳雾盈,“袅袅,你长大了。”

雾盈的手略顿了一顿,眸中恢复了盈盈的笑意。

她要去的地方是裴家的永济商号。

这里专营米麦等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产品,那里人来人往,坐在柜台后的一名女子指挥着仆役搬进搬出。

雾盈是见过裴夫人的,觉得那眉毛上有一道疤痕的女子有些眼熟,依稀是她旁边一名婢女。

她走到柜台前,道:“我要见你家裴老板。”

那女子冷眼盯着雾盈:“你是何人?见我们老板有什么事?”

雾盈微微一笑:“见了自然就知晓了,恐怕今日她不见我,日后必然追悔莫及。”

她话说得笃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那婢女狐疑地拉过一个仆役,吩咐道:“去叫夫人。”

不多时,那仆役飞奔过来,“这位姑娘请。”

雾盈点点头,随着仆役上了二楼。

这二楼极为幽静,仿佛与一楼的尘世喧嚣隔绝开来,雾盈脚步放缓,见正中一架八仙桌,裴夫人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姑娘请坐。”

裴清欢生得不算美,但偏偏笑起来风情万种,有种勾魂摄魄的气质。她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媚得人骨头都要酥了。她身上一股特殊的香味飘进雾盈的鼻端,雾盈觉得香气有些甜腻到头疼。

雾盈此时不得不掐一下手掌心,让自己清醒起来。

她故意压低了声线,道:“夫人好生意,不知可否让我家殿下也沾沾夫人的财气?”

她一说出殿下二字,裴清欢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就知道上钩的希望有了。

毕竟商道上的人都精明得很,知道官商相护是王道,如果能攀上哪位殿下……

裴清欢冷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贝齿,“姑娘凭何让我信你?你背后又是哪位殿下?”

“夫人觉得呢?”雾盈在宫里待了没多久,但弯弯绕的本事确实学了个十成,别人问她什么,她都能原封不动再给她踢回去。

“是……太子殿下?”

见雾盈不回答,她忽然起身,倒了一盏茶递给她,“姑娘何必这么紧张。”

她话说得风轻云淡的,雾盈却觉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有种被人看穿底细的惶恐。

如今她身在别人家的地盘,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未可知。

她今日敢贸然前来,也不过是仗着薛家是个好面子的,明面里不敢对她如何,况且她家里人都知道她来了这里,若是对她动手,两家撕破了脸也不好看。

可她还是想岔了。

裴清欢商贾出身,恐怕不吃她这套。

雾盈暗暗鼓起勇气,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刻着柳字的金令牌,“夫人这下该信了吧?”

裴清欢一说出太子,她脑海里就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不如假扮柳月汀,好浑水摸鱼。

果然裴清欢一见这令牌,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她眯着眼打量着她,“原来是侧妃娘娘。”

“既然如此,为何不摘下帷帽?”裴清欢步步紧逼。

“本宫恐怕还轮不到你一个商贾之女置喙。”雾盈模仿着柳月汀平日的语气,真是哪里都觉得别扭,“殿下的意思是,夫人若肯将这盐的收成分东宫一半,天机司那帮爪牙,夫人便不必忧心了。”

她的一番话滴水不漏,裴清欢最近正为了与天机司纠缠费尽心思,她开出的条件固然很诱人,可……一半的盐款若是分出去……

“怎么,夫人这是不同意了?”雾盈食指关节轻敲桌面,“夫人可要想好,若是被天机司盯上了,可是一分油水都捞不到,若是有了太子殿下的助力,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裴清欢回想起那人的话,她也曾想与太子结盟,奈何找不到机会,如今橄榄枝递过来了,哪里有不接的道理?

“明日本宫还会过来,再与夫人详谈。”雾盈悠然转身下楼,她其实腿肚子都在打颤,偏偏还要装作胜券稳操的模样,可真是为难。

直到出了永济商号,雾盈知道暗处一定有人在盯梢,没直接从宣阳门走,而是从东宫绕了一圈,又下了马车从丽正门溜出去。

她如今有了天机司的令牌,出宫不在话下。

一番折腾下来,雾盈觉得自己心力交瘁,连往天机司走的力气都没了。正巧,宋容暄从宫外回来,见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下了马车,打趣道:“怎么,裴氏难不成要把你吃了?”

“侯爷你可真会躲清闲,”雾盈恼羞成怒,“你不去查你的案子,反而有空来看我的笑话。”

“回天机司再说吧。”宋容暄瞥了她一眼,“上车。”

“我自己会走,不劳侯爷。”柳雾盈绕过马车,径直往宣德坊走去。

宋容暄自然是比她提前到,先给她斟了杯茶,“坐下说。”

“宋侯爷最好先看清自己的身份,”雾盈冷然开口,“若不是为了让百姓少受些苦,本官不会答应你做这……”

宋容暄捏着茶盏的手指节发白。

“裴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雾盈揉着太阳穴,“她心思缜密,让我一点突破口都没找到,如今还得编出一番说辞来应付她。”

“我扮做我姐姐骗她,说是太子殿下派我来的,她也是半信半疑的。”

“二殿下最近在淮安那边也是艰难,”宋容暄压低了声音,“王槐贪污赈灾款的证据不足,他暂时还无法回来。”

“你方才做什么去了?”雾盈不靠近他还好,一靠近就能嗅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又……”

“审犯人。”宋容暄淡淡地答。

“你怎么能忍得了……”雾盈话刚出口就觉得真是多此一问,他本就是在尸山血海中走惯了的人,哪有那么讲究。

宋容暄有一瞬的愣神,他看着自己玄色衣袍被溅上的血渍,没觉得哪里不妥。顾得上自己的外表,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开始生出悔意,不该让她蹚这浑水,可的确她又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回宫了,明日,你派几个人去永济商号门口盯着。”

“好。”

是小袅。

宋容暄从它腿上解下信笺,眉头却越蹙越紧。

“王槐的胆子不小,居然在二殿下眼皮子底下把两百石私盐运出了淮安,”宋容暄的指腹不自觉地捻着信笺,“殿下让我们在半路盘查过往商人,一定把这两百石盐追回来。”

“侯爷可要在淮安到瀛洲的每个关卡都安排人手?”

”正是,“宋容暄执笔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名,“这几个地方,多派些人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