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的枪管在高玉风眉心烙出圆痕,食指在扳机上剧烈抽搐,骨节绷出死白的棱角——
“你轰碎的是周离的命根子!”他喉间滚出毒蛇般的嘶声,“赌王捧了二十年的金疙瘩,裤裆让你炸成一滩烂肉!”
高玉风瞳孔骤缩。
记忆里突然想起平时聊天的时候说起的那个人,还看过照片——那些脚踝烙着铜钱焦痕的“赌债肉票”,连三岁孩童的指骨都被债契碾成齑粉。
“不信?”钱多突然癫笑,染血的牙龈在昏光里白得瘆人,“北方的雪为什么年年泛红?”
枪管狠狠碾进颧骨,带血的铁锈味刺穿舌根:“那是赌王用仇敌的血浆浇冻的冰川!”
靴尖猛踹小腹的瞬间,肋骨裂响混着脏腑翻腾的闷响炸开!
高玉风没有反抗。
“真想报仇?”钱多揪住他头发撞向墙板,石灰簌簌落进衣领,“去宰了林佳婉!”
唾沫星子混着血腥气喷溅:“那毒妇才是罪魁祸首——
“——是她把你姐推进了魔窟!”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如千万颗子弹倾泻。
钱多转身撞进雨幕,风衣下摆甩出的一张名片。
一张黑金名片楔进高玉风脸侧的腐木,烫银蛇纹在黑暗中幽幽反光:
“如果你逃不掉,打这个电话……”
子时的警笛像地狱的嘶嚎,撕裂雨幕直扑城北——
夜来香会所正化作通天火柱,烈焰舔舐着天空的伤口,将漫天雨丝蒸腾成血雾。
钢筋在高温中扭曲哀鸣,烧塌的穹顶砸向舞池,砸碎了昨夜还在狂欢的骷髅灯架。
江畔狂风卷着暴雨抽打水面,三辆幻影如黑棺碾过积水。
车门洞开的刹那,两名西装暴徒拖出一条血肉模糊的人影——麻绳深陷进皮肉,血水混着雨水在柏油路上蜿蜒出符咒般的纹路。
铁拳砸在颧骨上的闷响混入惊雷,肋骨断裂声脆得像掰断芦苇。
惨叫声未出口就被暴雨浇灭,皮鞋尖碾进小腹的力道让呕吐物混着血沫喷溅在车灯上。
中间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窗降下三指缝隙。
周离的白发在黑暗里泛着尸骨般的冷光,手中相框被雨水浸透——
照片里穿赛车服的青年笑着搂住比基尼女郎,脖颈挂着的纯金骷髅项链正是他去年亲手给儿子戴上的生辰礼。
“留口气。”周离指尖划过相框玻璃,雨滴在李贺笑容上裂成泪痕。
车外突然爆出更凄厉的哀嚎——
某个西装男掏出手虎指套上,金属尖齿凿进俘虏膝盖时溅起的骨渣粘在车窗上。
新停下的路虎里钻出个纹花脖的男人,弯腰时后颈露出一朵曼陀罗刺青:“场子烧透了,消防队连只蟑螂都扒不出来。”
他喉结滚动着偷瞄周离手中相框:“但姓高的杂种…”
“掘地三尺。”周离突然捏碎相框玻璃,碎碴刺进掌心渗出血线:“我要看他跪在小果棺材前——”
染血的玻璃碎片叮当落在真皮脚垫上:
“——一刀刀活剐出三百六十片肉。”
雨线渐稀,闪电却劈得更猖狂,像天穹裂开的苍白血管。
李贺瘫在泥泞里,肋骨断裂的棱角刺破皮肉,在湿透的衬衫上顶出猩红的三角。
打手的靴底碾过他指骨时,碎裂声混着江涛拍岸的闷响,竟像一首地狱安魂曲。
“周先生…”打手躬身贴近劳斯莱斯车窗,“人快没气了。”
车内传来一声冰锥般的嗤笑:“想快点死?”周离的指尖叩了叩膝上相框——照片里穿赛车服的青年搂着比基尼女郎,脖颈的金骷髅项链在闪电下泛着尸牙般的冷光。
“浇上汽油,让他爹在阎王殿都认不出这坨焦炭!”
汽油桶掀盖的声响撕开雨幕。
粘稠的液体泼上李贺头脸的刹那,刺鼻的化学毒雾直钻脑髓——
他竟挣裂了脱臼的肩骨,蛆虫般扑向车轮!
“我能逮住高玉风!”指甲抠进车胎纹路,血泥从指缝里飚射,“那杂种就是躲在老鼠洞…我也能抓住他!”
车窗无声闭合,倒映出他扭曲如毕加索油画的脸。
轮胎突然咆哮旋转,将他甩进血水泥潭!
“不——!!!”
嘶吼声被引擎轰鸣绞碎,车尾灯的红光扫过他瞳孔,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进眼球。
后视镜陡然爆开一团金红色火球!
那火人竟踉跄冲向江岸,燃烧的脂肪滴落成火径,像地狱爬出的烛九阴。
离江水仅一步时——
焦黑的脚骨“咔嚓”折断,火影轰然跪倒。
江风卷着皮肉焦糊的甜腥味灌进车窗,后视镜里那团烈焰仍在抽搐,指骨在泥地里抠出三道血沟。
周离慢条斯理地摇上车窗。
挡风玻璃上,李贺最后的抓痕正被暴雨冲刷成淡红的泪痕。
晨光如金刃劈开病房的阴翳,恰好刺在林佳婉苍白的眼皮上。
她睫毛如垂死蝶翅般颤动,枯枝般的手指在雪白床单上抓出几道痉挛的皱痕。
“医生——!”刘静的尖叫撞碎清晨寂静,嘶哑尾音在走廊荡出回响,像铁钩刮过生锈的管道。
值班医生疾奔而来,推门刹那却撞见空荡病床——
被掀开的被褥还残留人形凹陷,床头监测仪的导线蛇一般垂落在地,末端心电贴片黏着半干涸的药渍。
此刻的医护电梯正匀速下沉。
金属厢壁倒映着推床轮子的冷光,戴口罩的年轻人瞳孔缩成针尖——电梯监控镜头红光闪烁,像只永不眨眼的赤瞳恶魔。
“叮!”
后门泄出阴湿的风,混着消毒水味绞成死亡的气息。
高玉风扯下口罩,将林佳婉麻袋般甩进三轮车篷!
脱落的白大褂在泥泞里绽开刺眼雪浪,他蹬车冲进窄巷的阴影,链条摩擦声如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三个黑影幽灵般闪现。
为首者拾起染泥的白大褂,指尖捻过领口内侧——
一道新鲜撕裂的破口正渗着血丝,布料纤维间卡着半枚带汗渍的指纹。
“人刚走。”他对着耳麦冷笑,靴尖碾碎遗落的电极片:“那个杂种带着累赘跑不远...所有人听着,人就在市医院附近,都瞪大眼睛给我盯好了,谁放走了那个杂种,我要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