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开封1044 > 第十七章 猫尾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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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楼上,白玉堂匆匆瞟了一眼徐评的账册,略记住了一些,回府取出账本进行比对,他发现,两下里有一些内容对不上。

近三四年,两浙路送出的香药和茶叶不少,其中仅白家就占了约六成之数。

在徐评的账册上,庆历初年到庆历四年,白家送出的香药共计千余斤,白玉堂快速记下几项,分别是:龙涎香十八斤,笃耨香八斤,沉水香一千六百斤。

但自家的账册上却清楚地写着:龙涎香十二斤,笃耨香五斤,沉水香一千一百斤。中间少的部分,去了哪里?

白玉堂又翻出大哥的记录,发现香药数量和徐评的记录却完全一致,包括自家每年的两季八路交引和十六次漕运,所有货物细节,都分毫不差。

看来,大哥不仅和徐评相识,还颇有些渊源。但二人都不在了,这两份记录也无从考证。

白玉堂想起漕运司司库,架阁上定有官方的底账,不妨让展昭去取来,再作一番比对。

白玉堂回想起,林叔曾说过笃耨香名贵至极,“所有的香药里,就数笃耨香卖得最贵,一两能卖到20万钱,这东西一年才不过十余斤,单我们这里就有五、六斤,利润又在四成以上,且咱家又有番商的渠道,已经是占得先机了。”

从账册中能够看出,白家的香药多是送到开封府、应天府、大同府和杭州府,在白锦堂的记录中也有同样的记载。

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记录中写着,庆历初年到庆历四年,两浙路的香药和珠犀曾被送到过蜀中。而白家自家的账册里,却没有蜀中的记录。

白玉堂以上香为名,带着十七和账册来神保观中寻林叔。

他先为兄长上了香,然后找了处僻静地方,向林叔问道,“今日我瞧了一本账册,写着庆历三年九月的一批香药,在杭州接收时是23斤,本地铺子收了5斤、应天府收了5斤、开封府收了8斤。理应还有5斤剩余。照例,余下的货是咱们本地铺子先挂账收了,再慢慢分配卖出。但在账册的记录里,这5斤剩余的香药,却没有写明去处。”

白玉堂又翻开自家的账册,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但在咱们家的账册上,记录的却是,庆历三年九月,杭州口岸共接收香药18斤,本地和应天府各收了5斤,开封府收了8斤,没有剩余。那么,余下来的5斤香药,去了哪里?”

一番话,说得林叔目瞪口呆,额头直冒冷汗,“神仙真人在上,私藏货物可不是小事,即便这笃耨香不是禁榷之物,但私下贩运变卖,也是大罪,定有人要嫁祸给我们家。”

白玉堂沉吟道:“怕不只是私藏这么简单,林叔细想,若仅仅只是私卖私藏,最多罚铜了事,何必置人于死地?我猜,其中定还有别的什么缘故。”

林叔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结果,便道,“你要看账本,我老头子着实帮不上忙,咱们在汴京有香药和茶叶铺子,两个主事人庄礴明和叶榕修,他们对家里的生意最熟悉不过,定能帮到你。”

白玉堂点头称好,吩咐十七去请两位员外。

林叔又向白玉堂道,“还有一事,我原不想说,但如今你管家理事了,应让你知道。”

说着,便将有人在杭州白府纵火的事告诉了他,“我已叫初五查实了,确是有人纵火,亏你早将大郎的东西都运走了,不然,便会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白玉堂略一沉思,问道,“我是十月十五离开的杭州,当时带走了家里所有快船,林叔可派人去打听,看十月十六,有谁在杭州遍寻快船的?打听清楚此人是谁,要快船作甚么?要去哪里?让初五去打听清了,立刻告诉我。”

说着,他四周瞧了几眼,又道,“林叔在这里为兄长祝祷,有些清苦。不如我安排几个人在这里陪着,有事也可以唤他们去做。”

林叔道,“不妥。我孤老头子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惹人注意,若是来往的人多了,反倒不好。你在家一个人,我才不放心,但又不能将大公子一直停放在家里,不成个样子。你身边倒是应该多放些人,有人照看着你一些,我也放心。”

白玉堂见林叔这样说,也不再坚持了,又叮嘱了他几句,便带十七离开。

白玉堂早在杭州时,便发现了有人在府前盯梢。

起因,是有一日他突然想吃新鲜梅子,便叫十三出去买。

十三回来称,府门前来了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和大家说起来,众人还嘲笑他穿得破旧,连带着摊子上的生意也不好。

白玉堂当时便起了疑心——自家门前的摊子,他几乎都认得。

说起来,还是因他嘴太馋,若是谁做的饮子不好喝,或是果子不好吃,他便会将人赶走。日子久了,杭州跑腿的闲汉们都知道,这位白家二公子的嘴极刁,能在他家府门前叫卖的小摊子,必定都已经过他的鉴定,味道也定是好的。

重要的是,白玉堂从不喜欢算命、看手相、卜卦等事,所以,他家门口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人。

结果,现在不仅凭空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还堂而皇之地在他府门前支起了摊子,怎能叫他不疑心。

白玉堂叫下人换了身衣服,去试探对方。

下人去摊子上假装算命,果然,发现展昭对算命一窍不通,说话七拐八绕,信口胡言,虽然衣服破旧,邋遢不堪,但他眉眼间却掩不住的英气,眼睛明亮,声音淳厚。

明显,这不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老骗子,而是一个有些功夫的年轻男子。

白玉堂猜出了七八分,他断定,大哥在汴京出了事。

他立刻行动起来,立时便吩咐人将自家的快船都拢到一处准备着,他又将所有大哥留下的账册、衣物、信件、细软等收拾妥当,趁夜送到船上,连夜运到了汴京白府。

而他自己则不动声色,一面等林叔的回信,一面也派人暗中盯着展昭。

他发现,展昭除了每天坐在门前晒太阳,并没有旁的任何举动。

过了几日,林叔来信告知白锦堂的死讯,催他入京。白玉堂看了信,便没有再顾展昭,他收拾了东西,带着十三,二人轻装简行,乘自家的快船连夜入京。

家里的其余人等,都被他逐次分散到茶园、庄子上去。家里只留了三五个,收拾了东西,慢慢再进京与他会合。

只不过,此时白玉堂还在怀疑,他不确定在杭州盯梢的人是否就是展昭,是自己现在一心想利用的人。

本来是展昭要盯着白玉堂,却不承想,他露出马脚,被白玉堂觉察了,甚至还反过来将他给牢牢盯住了。

早在杭州,展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馅,当他发现整个杭州城都没有快船时,才发觉有些不妙,似乎白玉堂早有准备,自己被他打得措手不及。

直到那日夜闯白府,被对方困在陷阱里时,展昭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被人家摸得透透的,早落在对方的掌控中。

展昭起先想不通,为什么白玉堂要大费周章,设下陷阱戏耍自己。

但当听他议论徐评时,展昭突然明白了:白玉堂是想借自己和开封府的手,去查他大哥的死因。他见不到的人,问不到的话,却可以让自己去替他见,帮他问。

至于“气死猫”,无非是他要寻个由头,将自己狠狠拿捏住罢了。此外,也有一些激将、挑衅的意思在里头。

但展昭并不想和白玉堂斗,一来白玉堂打不过他,二来,这种方式也略有些孩子气,自己也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实在没必要同他置气。

转念之间,他已想好如何与之周旋,他是不会任其摆布的。即便白玉堂想让自己做什么,也要看他是否情愿,或是否于案子有所助益。他可以帮白玉堂问话,但,要以他掌握的证据来作为交换。

如此,自己才能掌握全部信息,清楚知道敌人是谁,身在何处,要如何应对。

除此之外,对展昭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苦寻无果的湛卢。

这是一把上古宝剑,曾是展家的传家之物,曾被他的未婚妻丁氏带在身边。不想一场意外,丁氏遇害,湛卢从此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