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捧着裴砚赔给她的糖兔子,一边啃一边东张西望。
皇叔和陆先生呢?
她踮起脚尖,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终于在河畔的柳树下发现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靖安王云昭负手而立,一袭墨色锦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而陆清璃站在他身侧,青衫束发,腰间悬着药囊,手里提着一盏素白的莲花灯。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疏离,也不过分亲近。
啧,这氛围……
云知意眯起眼,敏锐地捕捉到云昭微微侧头,低声对陆清璃说了句什么。陆清璃垂眸,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故作冷淡地别开脸。
啊啊啊!她害羞了!
她激动地拽住身旁裴砚的袖子:“你看你看!”
裴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挑眉:“看什么?”
“皇叔和陆先生啊!”云知意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你不觉得他们……”
裴砚瞥了一眼,淡定道:“哦,王爷在问陆先生药方。”
云知意:“……”
这个木头!
算了,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算什么。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裴砚一眼,决定亲自出马。
“皇叔!”她拉着裴砚快步走过去,笑容灿烂,“陆先生选的莲花灯真好看!”
云昭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陆清璃提着的灯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确实衬他。”
陆清璃耳尖微红,故作镇定:“殿下说笑了,只是随手拿的。”
随手拿的?骗鬼呢!
云知意内心疯狂尖叫,表面却装得一本正经:“陆先生眼光真好,这灯上的纹样……”她凑近细看,突然发现灯面上竟刻着细小的药草纹路,“……是当归?”
陆清璃手指一紧,灯柄发出轻微的“咔”声。
云昭忽然伸手,不着痕迹地扶住灯盏:“小心,别摔了。”
啊啊啊!他碰他手了!
云知意死死掐住裴砚的胳膊,憋笑憋得发抖。裴砚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殿下,您眼睛抽筋了?”
云知意:“……”
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与上次相同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回响,裴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不解风情?笨蛋?
云知意死死掐住裴砚的胳膊,内心疯狂刷屏:
啊啊啊皇叔你倒是主动点啊!陆先生耳尖都红透了!
唉,直男王爷根本不会哄小姑娘,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裴砚突然僵住。
这次声音……还在继续?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被云知意掐得发红,而少女的嘴唇明明紧闭着,那道清脆的碎碎念却仍源源不断往他耳朵里钻。
陆先生腰好细,皇叔你倒是搂啊!
这灯会简直是绝美定情现场,他俩不亲一个很难收场!
裴砚:“……?”
他缓缓转头,看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靖安王和陆清璃。王爷正低头说着什么,而那位清冷的“少年”医师微微侧脸,月光描摹出他精致的下颌线,确实……
等等。
裴砚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陆先生不是男的吗?
他迷惑地看了眼云知意,却发现她眼神发亮,满脸写着“我磕的CP必须HE”。
啊啊啊对视了!皇叔你倒是A上去啊!
裴砚揉了揉耳朵,决定放弃思考,把视线从小公主身上移开,看向面前两人。
算了。
管他是男是女。
确实挺登对的。
裴砚揉了揉被掐红的胳膊,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云知意。
所以……上次应该也是她的心声?那为何有时可以听到,有时却不可?
裴砚低头看着云知意掐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忽然怔住。
裴砚微微眯起眼,试探性地将手臂往回收了收。那声音立刻变得断断续续,最终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不经意的碰上云知意的胳膊,果然,那道清脆的碎碎念又飘进耳朵。
裴砚怎么老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有糖渣?
云知意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裴砚挑眉,故意道:“殿下,您脸上有东西。”
“啊?”她慌忙去擦。
“有点好看。”
云知意:“……”
这人突然说什么怪话!
裴砚差点笑出声,故意凑近些:“殿下在看什么?”
云知意慌忙指向不远处的糖画摊子:“那、那个糖画也挺好看的!”
救命!他靠太近了!
裴砚满意地收回手,心声立刻中断。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尖。
所以只要碰到就能听见?
那如果……
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云知意接过糖兔子的手背。
裴砚满意地看着她耳根泛红,同时捕捉到了更关键的信息。
可恶,明明小说中说他二十岁才中状元,怎么现在就会撩人了?这人是那个裴砚吗?
小说?
二十岁中状元?
裴砚眸光微闪。
她怎么知道我的未来?
他陷入沉思,却听云知意继续脑内刷屏:
啊啊啊皇叔给陆先生买糖人了!是兔子形状的!四舍五入就是定情信物!
裴砚怎么又在发呆?难道古代人接受不了BL?确实,他现在应该以为是BL……呃,他懂什么是BL,BG吗?
裴砚:“……”
BL?BG?
这都什么暗语?还挺有趣。
他决定暂时放弃理解这些古怪词汇,转而总结规律:
1.云知意似乎知晓未来之事。
2.她说的小说中很有蹊跷,有可能她对所有人都了如指掌。
3.但是我只要触碰就可以听见她的心声。不过,为什么方才避马的时候没有听见,难道是吓得什么都不想了?
正想着,云知意突然拽他袖子:“喂,你觉得皇叔和陆先生配吗?”
裴砚面不改色:“王爷配剑,陆先生配药,很合适。”
云知意:“……”
这木头没救了!!!
裴砚忍笑,忽然指向天空:“殿下,烟火。”
“哪呢?”她刚抬头,就感觉发间一沉,裴砚不知何时将那只歪耳朵糖兔子插在了她鬓边。
“赔您的。”少年眨眼,“比糖画还甜。”
夜风拂过,吹散一缕糖香。裴砚听着耳边炸开的脑内尖叫。
啊啊啊这谁顶得住!小说上没写裴砚这么会啊!十四岁就那么会哄女孩了吗?那他怎么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若是有女子如公主这般有趣,或许可以留几分精力于感情。
他忽然觉得,能听见心声……
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