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消防员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冯家父母一时忘了哭闹，愕然地看着周野。
围观者中更是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和低语：“原来如此！”
刚才那点同情瞬间被鄙夷取代。
陈齐凯皱了皱眉，小声提醒周野：“别刺激她！”
“周野！你混蛋！你不得好死！”冯莉莉彻底崩溃，理智的弦崩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嚎，身体猛地向外一倾！
“小心！”消防员和警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周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两大步，几乎到了救援人员的前沿。
他不再看她，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指着她脚下那片被警灯照亮的水泥地，用一种近乎冷酷、带着巨大嘲讽和穿透力的声音，对着整个夜空吼道：
“跳啊！有种你就跳下去！我保证！你冯莉莉的名字，明天就会登上滨海新闻头条！”
“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虚荣小三遭抛弃，为钱跳楼成笑柄！’你死了，你爸妈在街坊邻居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你弟在学校被人戳脊梁骨！”
“亲戚朋友提起你就是个笑话！你活着是个天大的笑话，死了也是个遗臭万年的笑话！这就是你想要的？！啊？！”
“我呢？想起来都要笑死了！”
这诛心之言，比任何温柔的劝慰都更具毁灭性的力量！
它像一把巨锤，狠狠砸碎了冯莉莉最后一点虚妄的勇气和表演。
“呜……呜呜呜……”冯莉莉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狭窄的护栏边缘，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就是现在！
旁边的消防员经验丰富，抓住这瞬间的崩溃和松懈，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了冯莉莉的腰。
其他几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这个瘫软的身体从天台边缘硬生生拖了回来，牢牢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确认冯莉莉安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齐凯擦了把额头的冷汗，看向周野的眼神复杂。
这小子……话是狠，万幸结果是好的。
冯莉莉被两个女警搀扶着，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眼神空洞，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完了……都完了……”
冯家父母和那个一直缩在角落的弟弟这才如梦初醒，哭嚎着扑上去。
魏桂兰一把抱住女儿，哭天抢地：“我的莉莉啊！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你要是有事，妈可怎么活啊！”
冯红斌则劈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冯莉莉脸上，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丢人的玩意！老子白养你这么大！”
“住手！不许打人！”
陈齐凯厉声喝止，一把推开冯红斌，“有你这样当爹的？！再动手我拘了你！”
冯红斌暴跳如雷，怒道：“我打我自己女儿，关你们什么事？”
魏桂兰吓得赶紧拉住暴怒的丈夫，低声下气哀求：“他爹！别打了！回家说，回家再说……邻居们都看着呢……”
冯红斌喘着粗气，狠狠瞪了失魂落魄的女儿一眼，又踢了一脚旁边呆若木鸡的儿子：
“愣着干什么！扶着你姐！回家！丢人现眼！”
周野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落幕，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深深疲惫和恶心。
他转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周野……周野！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冯莉莉仿佛被他的转身刺激到，猛地挣脱女警的搀扶，踉跄着扑过来，死死抱住周野的小腿，涕泪横流，仰着那张伤痕累累、妆容花乱的脸，哀哀哭求：
“周野！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瞎了眼！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们和好吧！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买房买车了！我给你洗衣做饭，我好好伺候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卑微的姿态，与昔日趾高气扬判若两人。
周野望着她，十分冷静且认真道：“冯莉莉，我们结束了，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冯莉莉抱得更紧了，不甘心地哭道：“人都会犯错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最后一次！求你了！”
周野笑了，“冯莉莉，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傻X吗？”
他用力，毫不留情地将腿从她双臂中抽离，仿佛甩开一块肮脏的破布。
转向陈齐凯说道：
“警察同志，我和她早就分手了，没有任何法律和情感上的关系。今晚事关人命，我作为公民配合了警方工作。往后再有任何类似情况，与我无关。”
说完，周野决绝地转身，再没看地上那个绝望哭泣的女人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下天台。
身后，传来冯莉莉撕心裂肺、充满怨毒的尖嚎：“周野！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楼下，围观的人群尚未散去。
当看到周野冷着脸坐进那辆在老旧小区里格格不入、流光溢彩的宾利慕尚驾驶座时，瞬间炸开了锅。
“嚯！那小伙子开的什么车？看着真气派！”
“宾利！那是宾利慕尚！好几百万呢！”
“我的老天爷！几百万？！这……这真是冯家丫头那个男朋友？老冯头不是天天骂人家穷鬼吗？”
“啧，这还用说？老冯家那闺女，随根儿！眼皮子浅！肯定是嫌人家穷跟了老男人，结果老男人倒了霉，前男友倒发达了！鸡飞蛋打，活该跳楼！”
“一家子势利眼，踢到铁板了！报应！”
“就是！活该！呸！”
议论声、鄙夷声、幸灾乐祸的笑声隐隐传来。
不知是谁，朝着冯家窗户的方向，响亮地啐了一口唾沫。
宾利平稳地驶离这片混乱与不堪。
车窗降下，夏夜微凉的风灌进来，吹散了周野身上的戾气和楼顶带来的污浊感。
他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他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苏婉卿的短信：“怎么样了？”
心头那点残余的烦躁似乎被这简单的几个字抚平了些。
他直接拨了回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苏婉卿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关切：“人……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