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桌，田峥急不可耐地问道：“苏总的电话？”
见周野点头，田峥意味深长道：“真是一刻也离不得啊。”
“快收起你那龌龊想法，苏总的司机请假了，明天我代一天班。”周野现编了一个借口。
旁边云姐看出了周野脸上压抑着的兴奋，想提醒他要小心那些富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这话说出来像是挑拨离间，万一被周野误会就不好了。
因为这一通电话，田峥也不强让周野喝酒了，两人吃饱又聊了些闲话，便散了。
周野怕田峥知道他和田甜合租，很是心虚地在先绕到原来的出租屋小区，才回到翠湖苑。
田甜一直没睡，客厅的灯开着。
她一听到周野开门的声音，忙从自己卧室出来探出头，“野哥，你回来啦？”
自那晚仓促地告白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一直尴尬到了现在。
周野在玄关换上拖鞋，歉意道：“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以后我早点回来。”
田甜忙摇摇头，“没有，我没睡。”
她看到周野要走回自己房间，忙叫住他，低着头低声道：“野哥……那天……我喝醉了，脑子短路了，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你不要在意。”
周野回头笑道：“小丫头，别乱想了，早点睡吧。不然要有黑眼圈了。”
田甜听到周野语气恢复如常了，脸上露出笑，“野哥，那……晚安。”
“晚安。”周野回道。
两人互道晚安后回到房里，彼此都想，总算是打破了些这两日的尴尬。
次日，照旧是周野做早饭，田甜很是积极地在旁边搭手。
八点五十分，周野在云顶集团滨海分公司气派的大楼下，他穿着大学毕业求职时买的，只穿过两次的西装。
回想昨晚苏婉卿电话里那最后一句带着微妙醋意和命令的“少喝点酒，明天别耽误正事”，周野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他面前。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苏婉卿精致却带着一丝疲惫的侧脸，她今天化了比平时更凌厉的妆容，穿着深蓝色女式职业装，气场全开。
“上车。”她言简意赅。
周野拉开车门，才发现副驾驶坐着的是Lisa。
Lisa透过车内后视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厌烦。
周野硬着头皮坐进后排，和苏婉卿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车内弥漫着苏婉卿身上清冽的香水味，和他身上年久不穿的西装的樟脑丸味道格格不入。
“苏总，早。”周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嗯。”苏婉卿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会议资料。
“今天的交流会，主要是滨海本地和一些周边城市的地产、商业领域人士。我们云顶打算在滨海推动一个新项目，算是……一块试验田。”
周野点点头，不敢多问。
开车的Lisa却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刺：
“苏总，这次会议规格不低，与会者都是行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周先生以什么身份参加？恐怕有人问起来，不太好介绍。”
这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周野不配出现在这种场合。
苏婉卿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前排的Lisa：“他是我的私人助理，有问题吗，Lisa？”
“私人助理？”
Lisa的语调微微上扬，透出惊讶和不解。
“苏总，您的助理团队有完整的配置，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行业经验都……”
“他是我的‘特别’助理。”苏婉卿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负责一些……你们未必擅长的事务。比如，了解真正的滨海。”
周野的心提了一下。
特别助理？
了解真正的滨海？
他下意识地担心Lisa会把他和田甜合租的事情抖出来，那可就真是火上浇油了。
他紧张地瞥了一眼Lisa的后脑勺，好在Lisa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只是从鼻子里极轻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她的不满。
车内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周野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因为苏婉卿那句“特别助理”而心绪不宁。
他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这座城市他送了几万单外卖，每一个角落都熟悉无比。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要以这样一种身份，去接触它可能改变的“未来”。
交流会自然设在滨海市最高档的酒店——万锦中心大酒店会议中心。
会场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几乎每个人都在用带着各种口音的普通话寒暄、交换名片。
周野跟在苏婉卿身后半步，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
Lisa则如同一个最标准的影子，紧随苏婉卿另一侧，应对着所有上来打招呼的人，言辞得体，滴水不漏。
苏婉卿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之一。
她从容地与人交谈，偶尔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但周野能感觉到，她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会议正式开始后，几位本地官员和行业代表发言完毕，轮到了苏婉卿。
她步履从容地走上演讲台，聚光灯打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
她身后的PPT打出了项目的名字——“云顶·滨海社区焕新计划”。
“各位来宾，很多人可能好奇，云顶集团为何会选择滨海这样一座三线城市，作为我们新一轮战略转型的起点。”
苏婉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清晰而有力。
“答案很简单，因为滨海，以及无数像滨海一样的城市，代表着中国最真实、最广阔的腹地市场，也蕴藏着巨大的、未被充分挖掘的消费潜力和生活升级需求。”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云顶以地产起家，但我们深知，传统的房地产开发模式已经面临瓶颈。未来的竞争，在于运营，在于服务，在于能否真正融入一座城市，与它的脉搏一起跳动。”
周野注意到，很多人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