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希望尽快看到你的第一份报告。”
交代上面那些，苏婉卿挥挥手，重新埋首于文件之中。
周野拿着文件夹，退出了总裁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感觉稍微能喘口气。
走到秘书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向Lisa的工位。
“Lisa小姐，苏总让我需要支持时找您协调。”周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公事公办。
Lisa抬起头，面无表情：“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辆……方便走访小区的车，不需要太好，能代步就行。还有，一些可能用于……和居民沟通的小礼品预算。”
周野回想自己送外卖时，偶尔带点小糖果给楼下玩耍的孩子，或者给独居老人捎袋盐，往往能打开话匣子。
Lisa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快速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车库里有一辆闲置的旧款帕萨特，你可以暂时使用。礼品预算，我先批给你五千额度，实报实销。需要司机吗？”
“不用，我自己开就行。”周野忙说。
让他配个司机去老小区？那也太滑稽了。
“好。车钥匙和预算申请单稍后我让助理送给你。”Lisa说完，便不再看他。
“谢谢。”周野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清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第一次和Lisa交接，还算顺利。
开着那辆半旧的黑色帕萨特，周野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他没有直接去文件上列出的第一个高端试点小区，而是拐了个弯，先去了他最熟悉，也是问题最多的一个老旧小区——幸福里小区。
这个小区建成超过二十年，楼道昏暗，设施陈旧，没有电梯，老人居多，但也混住着一些租房的年轻人。
周野把车停在小区外不影响通行的地方，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只穿着衬衫，又把工牌塞进裤兜，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来办事的”。
他先在小区门口生意最好的那家杂货店买了包烟，和老板闲聊了几句，递了根烟，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小区的情况，抱怨了几句送快递不方便、老人下楼难。
老板果然打开了话匣子，吐槽物业不给力，抱怨小区停车乱，也说要是真能加装电梯、有个靠谱的超市就好了。
接着，周野又像以前送外卖时一样，“顺路”帮一位拎着重物的大妈把东西提到了六楼。
气喘吁吁之余，和大妈聊起了家常，听她念叨儿子媳妇忙、自己买菜做饭的不容易，对社区食堂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在小区的小花园里，他和几个带孙子的老人聊儿童娱乐设施的安全问题；在快递堆放点，他和几个等快递的年轻人聊收纳和隐私……
一天下来，周野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哪栋楼老人最多最需要电梯，哪个位置开便利店最方便。
大家能接受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对物业最大的不满是什么。
甚至哪些楼栋的居民比较热心可能成为志愿者……这些鲜活的一手资料，是任何书面报告都无法提供的。
他用的不是商业访谈的技巧，就是最朴素的市井沟通方式，递根烟，帮把手，聊聊天。
傍晚，他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体回到公司，开始整理报告。
他没有写太多华而不实的分析，而是直接罗列要点，附上大量的居民原话和具体需求案例。
下班前，他将这份充满烟火气的报告发到了苏婉卿的邮箱。
第二天一早，周野刚到自己那个临时的小工位，内线电话就响了，是苏婉卿叫他进去。
他有些忐忑地走进办公室。
苏婉卿正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他发的那份报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让周野心里直打鼓。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向周野，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周野，你这份报告，是我看到的关于这个项目最有价值的一份材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她指着屏幕：“特别是你提到的，利用小区闲置角落设置共享快递柜和儿童临时托管点的想法，还有针对不同楼栋老人密度优先推进电梯加装的建议……非常精准，非常实用！”
周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甚至涌起一丝自豪。
“很好。”苏婉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周野身体一僵。
“就按这个思路继续下去。接下来，你要开始尝试接触街道和社区的工作人员，为后续的正式洽谈做准备。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告诉我。”
“是，苏总。”周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
当他再次走出办公室时，腰板挺直了不少。
经过Lisa工位时，他看到她正在接电话，语气恭敬地应着：“……是的，苏董，我会密切关注……明白……”
看到周野出来，Lisa快速挂了电话，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复杂，似乎还带着一丝……警惕？
周野心一沉，Lisa不会在向苏婉卿的父亲汇报关于自己的事吧？
他现在刚找回一点过去做事的感觉，如果这个冷着脸的女人一定要和他作对，他也不会束手待毙的！
这般想着，周野离开了云顶集团，开始继续调研。
这两天周野的穿着西装出去，还说找到了工作，自然引起了田甜的注意。
吃早餐的时候，田甜旁敲侧击地问周野去哪个公司上班，当周野说出云顶集团的时候，田甜吃了一惊。
此刻，她正对着电脑上，云顶集团官网上的招聘信息。
很巧合，云顶集团滨海分公司市场营销部正在招人。
田甜鼠标放在邮箱地址上面，犹豫了很久。
她抿着唇，心里摇摆不定。
才表白被拒绝，这个时候去和他一个公司，会不会被他笑话……
云顶集团是本市最好的工作单位，她的简历未必够格，万一被刷下来，更丢人。
田甜犹豫再三，一咬牙把简历投了，心想要是能入职最好，要是不能，不告诉野哥就好了。
她摸着自己发红的脸，心想：野哥，要怪就怪你拒绝得不够决绝，自己早晚把你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