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回八零,踹掉渣男当首富 > 肆拾壹 初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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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燕彻底退了烧的第二天,新雁记关了半天门。

陈默推着自行车走在最前,车后座绑着块磨得发亮的旧木板——是王叔布行淘汰的货架板,边缘还留着捆布时勒出的浅痕;春燕跟在中间,帆布包里装着梁师傅的配方记录本和半袋陈艾,指尖缠着李娟给的粗布条。前一天收拾布堆时扎了木刺伤着了。

李娟走在最后,手里拎着个铁皮桶,桶身印着模糊的“糖水罐头”字样,是罐头厂倒闭时留下的旧物,里面装着煮布用的粗盐和两瓣陈皮,桶沿的漆掉了块,露出里面的铁色,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响。

南头关口的旧仓库藏在一排老榕树后,是早年国营罐头厂的附属仓库,灰砖墙爬着半枯的绿藤,藤叶间还挂着个生锈的铁皮标牌,隐约能看见“1972”的刻字。铁门上的锁锈得厉害,陈默掏钥匙拧了半天,“咔嗒”一声开时,吱呀作响的推门声刺激得春燕打了个哆嗦。

厂房外间是个带篱笆的院子,篱笆是罐头厂用旧木板拼的,半人高,板缝里还卡着点干硬的橘子皮。院子东侧有口压水井,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边缘被磨得溜圆,井绳上的毛刺都快磨平了,一看就是常年用的老物件;西侧空着片平整的泥地,刚好能搭晒莨架。

春燕春燕痴痴地看着偌大的场地。阳光落在空荡的泥地上,压水井的青石板泛着光,连篱笆上的枯藤都透着‘能好好用’的劲,她忽然不敢相信,这以后就是自己煮香云纱的地方。

陈默递过来一个信封。信封有点沉,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纸页,还带着点余温。

“这是……”春燕疑惑地拆开麻绳,抽出里面的纸——是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租赁合同,抬头印着“南头罐头厂闲置仓库租赁协议”,墨色虽淡,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手指发颤地展开,目光扫过“租赁面积”那栏时,突然顿住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100平方米……”

她轻声念出来,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相信。

陈默点点头,靠在自行车上:“找工会刘会长帮了忙,这仓库是罐头厂的闲置资产,算咱们‘个体户创业扶持’,租金按 0.3元一平方算的,里间六十平方,外院四十平方,刚好够咱们做香云纱。”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前儿来签合同,厂长还说,要是以后订单多了,隔壁那间五十平方的仓库也能续租,租金一样。”

春燕捧着合同,指腹反复摩挲“100平方米”那行字,纸页边缘被她捏得发毛。

她忽然想起刚到深圳时,蹲在桥洞下啃干窝头的日子,那时连块能摆摊的三尺地都没有;后来在城中村租刘老太家的西厢房,十平方的小屋子,摆了缝纫机就挪不开脚;现在,她手里攥着的,是一百平方的仓库合同,里间能摆两口大铁锅,外院能搭四组晒莨架,连煮布的废水都有现成的排水槽——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就白纸黑字地落在合同上,烫得她指尖发麻。

“你看这,”陈默走过来,指着合同附件的仓库平面图,用指尖划着,“里间我标了煮汁区、泡布区,外院留了晒莨和过乌的地方,压水井就在院东头,不用挑水;上次跟你说的木隔断,木工师傅下午就来搭,刚好把工具区和制作区分开,省得乱。”

李娟凑过来,看着春燕眼里的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傻丫头,还愣着干啥?进去看看你的‘大作坊’啊!”她伸手想接过合同帮着收,却被春燕攥得更紧了——这张纸像块暖乎乎的糖,揣在手里,比新缝纫机还让她踏实。

春燕深吸一口气,把合同小心地叠好,放进帆布包最底层。她抬头往仓库里走,只见那里间的空间也是不小。看着那水泥台、砖灶,外院的压水井、空着的晒莨区,春燕感觉他们突然都鲜活起来:煮汁时的蒸汽会飘满里间,晒莨架上的布坯会在风里晃,过乌时的河泥会带着点水草香……这些画面在她脑子里转着,让她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却有点发湿。

“走,进去收拾!”

她拉着李娟的手往里跑,帆布包里的合同跟着晃,像在给她鼓劲。陈默看着两人的背影,也笑了,推着自行车跟进去,车后座的旧木板还在晃,却比来时多了点“家”的味道。

仓库里间的水泥地上,陈默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两道歪歪扭扭的线,把“煮汁”“泡布”的区域标得清清楚楚。春燕蹲在旁边,伸手摸了摸地上的浅槽——是罐头厂遗留的排水槽,宽三十厘米,深八厘米,刚好能排煮布的废水。“以后煮完汁,直接往槽里倒就行,不用往外挑水了。”她抬头对陈默说,眼里的亮比头顶的阳光还晃眼。

李娟没闲着,蹲在院子里扯篱笆上的枯藤,指尖刚碰到藤条,就被春燕拽了拽:“别用手直接碰,上面有刺!”李娟从帆布包里掏出副旧手套,是她在电子厂上班时戴的帆布手套,食指和拇指的指尖磨出了洞,她还特意在洞里缝了块碎棉布。

春燕接过手套,指尖蹭过缝补的棉布,忽然注意到院子角落堆着堆旧木箱——都是罐头厂装罐头的木箱,板壁还挺厚实,只是盖子大多没了。“这些箱子能留着!”她眼睛一亮,“小的能装薯莨、陈皮,大的垫上粗布,就能放煮好的布坯,比直接放地上干净。”陈默走过来瞅了瞅,捡起个没破底的木箱,用手敲了敲:“确实结实,回头让木工师傅帮忙钉两个盖子,再刷层桐油防潮,比买新的省不少钱。”

“好!”

下午木工师傅来了,锯子“吱呀”响着,在里间搭了道半人高的木隔断——隔断用的木料还是王叔布行给的旧货架,师傅特意把有裂纹的地方朝下,还在隔断上钉了排小钉子,方便挂煮布用的木勺、漏勺。陈默在旁边递钉子,时不时抬头看春燕:她正帮着扶木板,手套滑下来半截,露出缠着布条的指尖,却没停下手里的活,还时不时提醒师傅“这边再钉颗钉子,挂铁锅钩子稳当”,直到师傅把最后一块木板钉好,她才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目光扫过里间的砖灶、窗边的水泥台,又望向院子里的压水井,眼里亮得很:“这下像个能煮香云纱的地方了。”

陈默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景,满意的点点头。春燕感受到陈默的注视,对上了他的眼神,两人的眼神多了一点难以言状的情绪。

是感激?是欣慰?

不重要。

春燕望向自己那放着合同的包——那里藏着的不只是一张合同,是新雁记的新日子,是从北方雪夜逃出来后,用手艺和勇气挣来的、实实在在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