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雁记的生产订单越来越多了。
100···200···300···400···500。转眼已是九月,新雁记的订单已经能稳定在每月最少500单了。
这其中少不了每个人的努力。春燕和陈默整天在外跑业务;李娟镇守新雁记的门店;曲家姐妹在陈默的指示下签订了保密协议,春燕把制布的配方传给了她们让她们专门在仓库制布;小吴经验最足学的还快,所以被陈默提拔为丝绸厂车间的负责人。
就连本该坐地分钱的刘厂长也带来了一点自己的客源给新雁记不少订单。
一切都在稳步发展,春燕几人的心情自然是美得很。
只不过,有两个地方还是比较尴尬的。
“这几笔订单,客户备注里都是写的‘丝绸厂手工手帕’,还有人打电话来问是不是丝绸厂出了新品牌!”李娟拿着编排好的订单表,一脸气愤,“咱们的产品给客人们认成丝绸厂的了!”
春燕没多想:“刘厂长帮咱们这么多,机器、场地都是他出的,其实就算被他借了点名头也没啥……”
“那可不行!”
李娟打断了春燕:“新雁记是新雁记,丝绸厂是丝绸厂。咱们和它只是合作关系,产品还是我们的!要是在这样以后再这样,客人就只会越来越认可丝绸厂,不认我们新雁记了!”
陈默正好从仓库巡检回来,李娟赶紧油给陈默复述了一遍。
“咱们不还有自己的门店嘛···”春燕补充道。
“可是我们自己的门店卖的大多数都是散客!而且主营的还是之前的普通布料,大多新雁记的大单都是直接从丝绸厂出货的,哪怕是一些在张记铺子做的散单销量也不多···”
“李娟同志说的没错。”陈默肯定道:“春燕有所不知,张记那店子我前些日子已经把新雁记的香云纱产品转移到了那里,该做新雁记的香云纱专店,主卖香云纱的产品,虽然不至于毫无销量,但确实相对而言没有新雁记的普通布品好卖,毕竟价格摆在那里,大多客人会觉得奢侈,更倾向于相对平价的产品。”
春燕愣愣的看着:“我怎么不知道?!”
“你前段时间老是往外跑看你这么辛苦,哪还有心力处理这些琐事!我和陈掌柜就把一些正常的事务自行处理了没给您说。”李娟接过话头。
“啊······”春燕扶额。
这段时间自己忙的晕头转向的,新雁记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
“我记得···陈默说过我们的香云纱是面向高档市场的。”春燕想了想,“所以李娟姐的意思是我们目前香云纱的订单多是来自于合作商的大单,而散客买的是比较少的?”
“聪明。”陈默在旁淡淡回应。
“而大单现在基本都是由丝绸厂发货,所以有些客人以为是丝绸厂做的香云纱?!”
“没错!”
春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丝绸厂有意无意间蹭到了新雁记的招牌,抢了新雁记的风头。
“你还记得张老三当初怎么仿咱们的艾染布吗?现在刘厂长蹭咱们的招牌,要是哪天他自己做香云纱,用‘国营厂’的名头压咱们,你怎么办?”
“刘厂长···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春燕妹妹!”李娟语气带点急,“你太单纯啦!我们不是有句老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天知道刘厂长的为人,现在小人都精得很,谁知道哪天捅你一刀!”
说着,李娟俯下身在春燕耳侧轻轻说道:“你忘了之前那些小人怎么害你的了?!”
春燕脑中顿时炸出之前对自己不好的那些坏人的脸庞。
春燕愣住了。
“确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默叉手附和。
“我明白了···”春燕喃喃道。
人心真复杂!
她总想着“合作该互相让利”,却没琢磨过这些人心之间的斗争。自己也知道自己心思单纯,从上一世就老被人欺负···
这一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春燕定定神,我要学会多留个心眼,不能再被这些小人欺负了!
陈默默默看着蹲着的春燕:“你也不用太紧张,人心不一定全是坏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单纯的让别人欺负我们。”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张客户反馈单,指着上面的话:“你看,有人说‘丝绸厂的手工比新雁记细’,可这手工补绣明明是曲琳琳她们做的!现在不把‘新雁记’的名字立住,以后订单再多,客户记的也是丝绸厂,不是咱们。”
李娟跟着点头:“上次劳保店的王老板还问我,‘是不是该直接跟丝绸厂签合同’,我好说歹说才让他明白丝绸厂的布就是我们的。”
“这招牌要是没了,咱们跟那些小作坊有啥区别?”
春燕摸着柜台后的“新雁记”木牌,若有所思。
她想起过去种种,彼时她攥着剪刀说“要靠手艺活”,现在手艺有了,却要把最该守住的“名”让出去……
不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那咱们得想办法,既不闹僵合作,又能把招牌亮出来。”
陈默看着重新振作的春燕,满意的笑了笑:
“好!”
……
“下次交货时,把贴纸贴在木盒角落,再跟客户说‘香云纱面料是新雁记独家煮制的,手工补绣也是咱们的人做的’。”
“另外,咱们得跟刘厂长提一嘴,让他在车间挂块‘新雁记合作专区’的牌子,明着是感谢合作,实则是告诉工人和客户‘这活是新雁记的’。”
春燕和李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对策,陈默在一旁记录着,两人发言活跃得他都插不上嘴。
“还有···”春燕刚要发表新的观点,去布行取料的曲朵朵突然跑回来,手里攥着张广交会的通知:“王叔说,下半年广交会在下个月开,能申请‘手工布艺’展位!咱们的香云纱要是能去,肯定能让更多人知道!”
春燕眼睛一亮,抓过通知反复看——“手工布艺专区”“可展示工艺过程”,这些字像团火,把刚才的隐忧都烘得暖了:“咱们得去!”
“那是自然,要让客户知道‘新雁记的香云纱’才是独一份的!”李娟也表示赞同。
广交会的消息顿时传播开来,作为如此重要的商业交流会,它的到来一下子给深圳提了几分劲。各种想要参展的商家都急急火火的筹备着。
“春燕呀···”
刘厂长端着盛着热茶的搪瓷杯,悠哉游哉的在办公室里品着。
办公桌对面,被叫过来的春燕正襟危坐。本来是要叫上陈默的,可这时陈默还在仓库忙着赶不过来她便自个儿来了。
她看着刘厂长的笑容有点不自在。看似热络的笑容却透露着一丝怪异。
“广交会的名额我帮你们申请了!我跟组委会说‘丝绸厂和新雁记联合参展’,展位都定好了,就在手工区 C位!”
“···!谢谢刘厂长!”春燕有点惊讶,没想到刘厂长这都给安排好了,“你太客气了,这些事情其实我们自己来就行···”
刘厂长抬手示意打断了春燕:“不不不,举手之劳而已”!刘厂长故作大方的笑了两声:“咱们一家人嘛···你有了生意我们是双赢的关系!我最近呐,看你们最近生产忙的很,要不这样,我让我的员工去帮你们到现场去参展,就不辛苦你们跑东跑西去应付那些商户,我们给你们谈单子,弹出生意了咱俩都有钱赚嘛!”
“那敢情好啊···”春燕本想感谢一手,但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