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联盟,在星海之中驰骋了数千年。
一路走来,几乎都是在战火中艰难前行。
三艘仙舟的陨落,让魔阴身的可怖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云骑军中流传着这么一个习俗。
他们会将自己的某个物件,当做信物托付给身边的挚友。
期望,当那无法逃离的宿命降临到自己身上时。
所托付的挚友,能够让自己体面地离开。
“我们从小便进入学院修习,长大后便加入云骑备选,直至今日不知经历了多少战斗岁月。”
“若是保卫了仙舟百姓一辈子,最后却以魔阴身的扭曲姿态存活,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愚人戏恐怕都没这般滑稽。”
也正是抱着这般想法,所以一个合格的云骑军,必然要坚定信念。
应当机立断,全力击杀堕入魔阴身的同伴。
决不可面对堕入魔阴身的同伴而心生怜悯。
这既是对云骑军身份的侮辱,亦是对挚友所托的亵渎。
【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若有一天,我堕入魔阴身,你也决不可留情。】
镜流转过身,对着年轻时的景元郑重地嘱咐道。
【是...,师父...】
景元眼神恍惚,艰难地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不知当时的景元心中在想些什么。
是想到自己的未来也终有一日会变成这般扭曲的模样?
还是因为对眼前这位同伴下不去手而踌躇?
亦或者,是因为镜流师父的那句话.....。
转眼间,时光飞逝。
过去的话语,如今一语成谶。
到头来,即使身为罗浮将军的景元,也不得不面临他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抉择。
【身堕魔阴】
景元脑海中的记忆如幻灯片般飞速跳跃,他看着眼前这位面无表情,如凛冽寒风般的师父。
想起了那日十王司所宣判的话语。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
【回去吧,景元。】
【镜流已逝.....】
那日,他紧急接到通讯,得知了镜流出现魔阴身的消息。
当他赶到时,十王司的人早已将镜流所在的位置牢牢围住。
他作为镜流关系密切的弟子,自然被隔离开来,以免因情感冲动而坏事。
在离开前,他看到镜流开始不受控制地挥使命途能量。
月光流转,冰晶飞烁。
“铛——!”
突然,虎口传来的强烈震动和耳边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将景元从过去的记忆中硬生生扯出。
他因沉溺于过往而分神,被镜流所挥使的剑气倒拽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拖行了许久。
原本焦灼难分的战势,也在两人分开后稍微缓和。
“唉,这仙舟上的人,虽然有着我们梦寐以求的长生,却依然命途坎坷啊。”一位老者感慨道。
“要我说啊,这长生之法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活得越久,烦心事越多。倒不如草席裹身,睡过去得了。”另一位老者回应道。
白玉蟾看着视频天幕中景元、镜流二人所经历的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终日无思虑,便是活神仙。随缘饮啄,算来命也。”
“这魔阴身,仿佛是命运所赐下的枷锁,紧紧地套在仙舟人身上。
纵使长生久视,也逃不脱七情六欲这四个字。”
“苦中受尽修正道。”
他心中默默念起平日里诵读的经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他也在思考这长生之道,究竟怎样才算圆满。
视频天幕曾经有意无意地抛出过这么一个说法。
【至情至性者堕入魔阴,断情绝欲者寿至千年。试问魔阴何患,千寿何喜?】
“若要长生久视,就必然要断绝吗?”
“可,所谓修行。不正是要求个逍遥自在。若断绝七情六欲,当真算得上....,自在吗?”
此番交手,过往种种已然不再如同枷锁般,紧紧束缚着景元的内心。
景元心中已然明白,眼前的她,已不再是自己原来那个师父了。
【身堕魔阴者,逆乱人伦,心中贪恶,灼灼现实。】
当再度睁眼,景元眼中的迷惘之感,如轻烟般消散。
金色的流光在景元身上缓缓附着。
“我明白了,师父。”
他的话语不再迟缓,而是坚定有力。
若再这般束手束脚,便是对镜流最大的不敬。
一如云骑军中的托付习俗。
现在,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将镜流从魔阴身的状态中解脱,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再见了,师父。”
一如过去的【腾骁】一般。
光焰流转,汇聚成神君的虚影,挺立在罗浮将军身后。
“让徒儿以这一式,来报答您的授艺之恩吧!”
金色的巨人随着景元的动作,一同挥舞出手中刀刃。
刹那间,气势恢宏,威压立现。
如同神明现世,席卷周遭一切。
金光爆散开来,刺眼的光芒让世间万物仿佛都静止了,万籁俱寂。
整个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耀眼的金光。
在被星空覆盖的星槎海内,此时只剩下神君那高大的身形。
镜流的意识仿佛在这一刻,挣脱了魔阴身的控制。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光芒覆映周身,镜流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某个午后。
暖熏熏的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温柔地洒在身上。
清风徐徐吹来,暖意包裹着身体,正是休憩的好时候。
【正是...,休憩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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