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嗯，是挺美，不过比起姑娘你，还是逊色了三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李子语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愉悦了起来。
“我师父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回。师姐不放心我，便暂时住进了我家小院，所以最近确实清闲。”沈平主动解释道。
听到“住进了我家小院”这几个字，李子语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的愉悦淡去几分。
但她转念一想，那清歌是天衍剑宗的弟子，有她在沈平身边，倒也多了层保护，便又释然了。
“也好。”她放下茶杯，“三日后，京城外的摘星阁，我有些朋友想见见你，可有空闲？”
这正是沈平求之不得的机会。
“李姑娘相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子语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嗔了他一眼。
沈平见状，顺势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何物？”
“此乃‘鸡之精华’。”沈平一本正经地解释，“将整只老母鸡的魂魄熬炼浓缩，尽数封印于此，遇水则活，能令凡物化作珍馐。”
李子语被他这神神叨叨的说法弄得一愣一愣的，将信将疑地打开瓶塞，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鲜香扑面而来。
“走，去你厨房，我给你露一手。”
不等李子语反应，沈平便拉着她的手腕，径直走向后厨。
在李子语专属的厨房里，沈平动作麻利，烧水下面，切了些许青菜肉丝。
面条出锅，浇上清汤，最后，他当着李子语的面，轻轻弹入一小撮淡黄色的粉末。
粉末入汤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鲜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厨房。
李子语的琼鼻动了动，美眸中满是惊异。
沈平将面碗递到她面前。
“尝尝。”
李子语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股鲜美，比她尝过的任何御膳房珍肴都犹有过之，醇厚、绵长，仿佛能鲜到人的骨子里去。她又夹起一筷子面条，面条劲道爽滑，裹挟着汤汁，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
“这……这简直……”她一时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比宫里的那些东西，如何？”沈平笑问。
“胜过百倍！”李子语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很快便有了饱腹感，碗里还剩下小半碗面。
她看着剩下的面，有些为难，抬头看向沈平。
沈平心领神会，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碗筷，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面吃得干干净净。
“味道不错。”他擦了擦嘴，评价道。
李子语看着他，看着他用自己用过的碗筷，吃自己剩下的食物，动作那般自然，没有丝毫嫌弃。
她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脸颊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
一种莫名的愉悦感，自心底升起。
这个男人，似乎正在一步一步，落入她的掌心之中。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傍晚，皇城，长乐宫。
夜幕如墨，宫灯似星，将琉璃瓦染上一层温暖的橘黄。
李子语踏着晚风，穿过重重宫门，步入一座灯火通明的殿阁。
殿内，一个身着华贵宫装的少女正凭栏远眺，她眉眼如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英气与忧虑。
正是大周最受宠爱的明月郡主，赵明月。
“子语，你可算来了。”赵明月转过身，脸上那抹忧色瞬间化为见到挚友的欣喜。
她拉起李子语的手，语气中却透着沉重，“北边的匈奴越来越不安分，铁蹄都快踏到雁门关了。南边的倭人也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在沿海烧杀抢掠，愈发猖獗。”
赵明月清冷的眸子里闪过讥讽，“可朝堂上那些大人呢？一个个不是在争谁家的园子修得更气派，就是在吵哪位皇子更得圣心。一群睁眼瞎！”
李子语静静听着，她知道，这些话，明月郡主也只会在她面前发发牢骚。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递了过去，想换个轻松些的话题。
“你闻闻这个。”
赵明月接过，拔开瓶塞，一股浓郁到近乎刺鼻的鲜味直冲脑门。
她秀眉微蹙，有些嫌弃地将瓶子拿远了些。
“什么怪东西？味道这么冲。”
“好东西。”李子语神秘一笑，“让你的厨娘在菜里加一点点，你就知道了。”
赵明月虽心存疑虑，但出于对好友的信任，还是唤来贴身婢女，将瓷瓶递了过去，吩咐了几句。
婢女退下后，赵明月拉着李子语在软榻上坐下，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真瞧上莒南那个纨绔了？”
李子语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不动声色，“什么纨绔，他现在可不一样了。”
“不一样？”赵明月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再不一样，他也是个白身。我那位皇伯伯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重门第。你想让他点头，怕是比登天还难。”
“他有才华！”李子语忍不住为沈平辩护，“那首《鹊桥仙》，温太傅都赞不绝口。而且他与温太傅似乎颇有渊源。”
“一首诗算什么？”赵明月不以为然，但听到温流的名字，她的神色郑重了几分，“温太傅……这倒是个不错的筹码。”
她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子语，我手下的烬火司，专办些见不得光的事。你让他进来，给他个机会。只要他有真本事，别说一个百户，就算是指挥使的位置，我让给他又何妨！”
李子语心头一震。
烬火司，那是明月郡主真正的底牌，是她插手朝政、对抗那些暗流的利刃。
她竟愿意为沈平开这扇门。
就在这时，厨娘端着几碟精致的菜肴走了进来，香气四溢。
赵明月拿起银箸，夹了一块刚出锅的芙蓉鸡片。
入口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极致鲜美，仿佛将山川湖海的精华都浓缩在了这一小片鸡肉之中，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味蕾。
那股鲜味层层叠叠地在口中炸开，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细细回味。
“这……这菜里放了什么？”她猛地睁开眼，满是震惊地看向李子语。
李子语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将沈平那套“鸡之精华”的说法复述了一遍。
赵明月听得啧啧称奇，又尝了一口青菜，原本寡淡的素菜此刻也变得鲜美无比，让她胃口大开。
“这东西，真是那个沈平捣鼓出来的？”
“不止。”李子语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底泛起柔光，“今天，他还特意为我……下厨煮了一碗面。”
李子语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尾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炫耀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