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言,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坚定:“我只要二两!但必须把我妹妹一起买走!她叫连心,我很能干活的!”
沈平走上前,看着兄妹俩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模样,心中微动:“你叫什么?”
“连城。”
“好,三两银子,你们两个,我买了。”
沈平又扫视了一圈,指了七八个年纪相仿、眼神尚有光亮的少年,“还有他们,一并带走。”
范伯的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半个时辰,文书契约便已办妥。
下午时分,一沓盖着官府朱印的卖身契就送到了沈平手上。
他随即安排人,将这些新买来的少年悉数送往城外的庄子,那里早已备下了住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沈平与李子语在醉仙楼用过晚膳,亲自送她回房。走廊上,灯火阑珊,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一个不经意的转身,沈平的手背轻轻碰到了李子语温润柔软的手指。
那触感如同一道微弱的电流,让他心头一跳。
李子语的脚步猛地顿住,她转过头,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沈平,嘴角似笑非笑:“沈公子,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沈平瞬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李子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的得意,转身款款走进了房间。
沈平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他走后不久,范伯的身影出现在李子语房中。
“小姐,有人在跟踪沈公子。”
李子语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中闪过寒芒:“什么来路?”
“身手不弱,杀气很重,不像是官府的人。”
“跟着他,护他周全。”李子语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京城里,是谁这么不长眼。”
沈平回到自家院子时,已是月上中天。
一道娇俏的身影从暗处跳了出来,正是表妹沈涟漪。
“哟,大半夜的才回来,跟李家姐姐去哪儿约会了?”她挤眉弄眼,一脸促狭。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沈平没好气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呀!”沈涟漪捂着头,却不怕他,反而绕着他转了一圈,啧啧有声,“不过话说回来,李姐姐固然是国色天香,可清歌师姐也是清冷出尘的大美人呢……哥,你到底会选谁呀?”
“再胡说,家法伺候!”
沈平佯怒,沈涟漪吐了吐舌头,笑着跑开了,清脆的笑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回荡。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廊下的灯笼,光影摇曳,将沈平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刚送走嬉笑打闹的表妹,转身欲回房,一股冰冷的杀意却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后颈。
沈平浑身汗毛倒竖,脚步猛地顿住。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飘落,无声无息,稳稳地立在他面前三步之外。
来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狼一般狠戾的眼睛,手中一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淬毒光泽。
“你是谁?”沈平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却依旧沉稳。
“厉羡林,取你命的人。”
蒙面人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桃夭的配方,交出来,留你全尸。”
厉羡林!
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只认钱,不问是非。
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远非寻常武夫可比,沈平清楚,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此人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硬拼是死路一条。
沈平心思电转,面上却忽然笑了,笑得轻松写意:“原来是为桃夭而来。朋友,杀人不过是买卖,何必打打杀杀。你的雇主出多少钱,我出双倍。”
蒙面人眼中闪过意外,随即是不屑的冷笑:“一千两。”
“一千两?”
沈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才一千两?就想买我沈平的命?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笑声戛然而止,沈平的眼神骤然变冷:“我出五千两,买你雇主的命,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厉羡林沉默了,那双狼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算计。
五千两,足够他金盆洗手,逍遥半生。
“不够。”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沈平心中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哦?五千两买一条命,还不够?”
“不够。”厉羡林重复道,语气里带着戏谑,“除非……再加三千两。”
“为何?”
“因为,我要杀的,是京兆府主簿,王学山。”
厉羡林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杀官,价钱自然要高一些。”
王学山!王宇的二叔!沈平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来是他们!王家想要他的配方不成,便想直接下死手!好狠的手段!
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起,烧得他双眼发红。
他盯着厉羡林,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好!我再加三千两!八千两!不但要王学山的命,我还要他全家上下,鸡犬不留!”
厉羡林的呼吸骤然粗重,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八千两!这绝对是一笔惊天的大买卖!
“钱呢?”
他嘶哑着嗓子,短刀又向前递了一寸,“我要立刻看到银子。别想耍花样,否则,你的下场会比王学山惨一百倍。”
“当然。”沈平摊开手,一副坦然的样子,“这么大笔银票,自然是放在屋里。你总得让我进去取吧?”
他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向房门,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只要进了屋,拿到师父顾燕清赠予的佩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的瞬间——
“站住!”
厉羡林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身后响起!
沈平身形一僵,缓缓回头。
只见厉羡林歪着头,那双狼眼死死盯着他,蒙面巾下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我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短刀的刀尖在沈平胸前比划,“我若是杀了你,你屋里的钱,不就都是我的了吗?这样,我既拿了王学山的钱,又得了你的钱,还不用去杀一个京官,岂不是一举三得?”
绝境!
冰冷的刀锋几乎贴上了皮肤,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