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引起了符莘莘的注意,目光扫了过来,落在符谣光身上。
不知为何,虽看不清面容,符莘莘却对眼前这个女子生出几分厌烦感。
她轻轻蹙起柳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带着委屈:“这位姐姐……为什么一直瞪着我呀?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姐姐吗?”
这话一出,身旁的弟子纷纷将矛头指向符谣光:
“哪来的不长眼的!竟敢对莘莘师妹无礼!”
“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赶紧过来给莘莘师妹道歉!”
符谣光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目光清凌凌地扫过那群仙盟弟子,其中还不乏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我不过站立在此,何时瞪过你?还是说小姐矜贵如此,旁人看你之前需要先向你请示?”
字字珠玑,句句带刺,却偏偏让人纠不出错处来。
符莘莘被噎了一下,眼圈瞬间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说话何必如此刻薄……”
“刻薄?”符谣光微微歪头,故作不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还是说,仙盟现在规定,平民百姓须得给仙盟弟子让路,还不许看仙盟弟子?这条规矩是裴首座首肯的吗?我竟不知,劳烦诸位给我解惑呢。”
她三言两语便把裴令仪扯了进来,那几个弟子脸色顿时一变,不敢接话了。
符莘莘心下恼怒,恨这女子牙尖嘴利,处处不饶人!跟她堂姐一样令人讨厌!
她咬咬牙,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大滴泪珠滚落,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凉:“姐姐为何要曲解我的意思,还要沾污裴仙尊的名声……我只是觉得姐姐眼神不善,心中害怕……”
她身边一个男弟子看见美人垂泪,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往上涌,忍不住对符谣光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快给莘莘师妹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闻言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就是啊,人家好好站着也没挡道,还被骂丑八怪呢……”
“现在仙盟弟子都这么横了吗……”
符莘莘近来颇受追捧,何曾受过这种非议,她气得浑身发抖,想也没想就抬手凝聚灵力,朝符谣光打去:“你胡说!”
符谣光早就在等她动手。
符莘莘已经是元婴期修士,挥出的灵力带着一丝淡淡的威压,直直朝她面门袭来。
符谣光惊呼一声,挥袖想抵挡,脚下却不知怎地一绊,重重跌倒在地,幂篱跌落,露出一张明艳的小脸。
灵力擦着她脸颊而过,划出几道血痕,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
她抬起脸,眼中盈满水汽,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声音微颤:“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们仙盟弟子就能当街对一介散修动手吗?这泗雪城,你们仙盟可真是一手遮天。”
她本就生得明艳大气,同是美人垂泪,小白花一样的符莘莘便显得有些寡淡了。
周围看热闹的大多是散修,一下便被符谣光的话激起几分共情来,自然更偏向她。
“仙盟弟子好生霸道!”
“这姑娘也没说什么啊……”
“亏我刚才还觉得这符家小姐温柔善良呢,呸……”
“我……我没用力!她装的!”
可她挥出去那一道灵力,大家都看得分明,哪里还听她狡辩。
符莘莘慌了神,以往她只要一哭,所有人都会向着她,哪知道这次……
“师妹,我们走,别跟这种小人一般计较。”一旁的弟子见情况不妙,赶紧去拉符莘莘,狼狈地挤开人群。
符莘莘恨恨地瞪了符谣光一眼,给她传音:“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转身时,心里那股奇怪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这个女子真的很像她的堂姐……
见他们走远,符谣光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捡起幂篱重新戴好。
动作干脆利落,不见半分柔弱。
周围路人:“……”变脸真快。
【走白莲的路,让白莲无路可走~】
【符莘莘的道行还是太浅了哈哈哈】
符谣光无视掉那些目光,转身融入人群,心中并无多少快意。
这只是个开始。
符家,仙盟……算计她的人,她终究会一步步跟他们算账!
……
回到客栈房间,符谣光关上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摘下幂篱,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却猛地停了脚步,指尖凝起一抹灵力。
房间内,烛火摇曳。
珠帘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男子倚在软榻上,玄色衣袍铺散开来,垂落在地。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支起的腿上,桃花眼微阖,似在假寐。
似是留意到她的动静,他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眸底还残余几分迷离。
“你回来了?”符谣光见是季灾,连忙将手中的灵力散去。
季灾目光落在她身上,划过她脸上的血痕,眸中一冷,声线微哑,带着浅浅的倦意:“本座才离开几天,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符谣光不动声色地回击:“比不得鬼王,来去自如,潇洒自在。”
季灾盯着她,不疾不徐地起身,踱到她面前站定,微凉的指尖划过她侧脸的血痕。
她血液的气息真让他着迷又厌恶。
血脉中的暴戾又在隐隐叫嚣着。
想让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郁些。
想让众人臣服于他脚下,尤其是……她。
不过还需要再等等……
季灾收回手,勾唇笑道:“本座虽然不在,但你的一举一动,本座可都一清二楚。”
符谣光不冷不热道:“劳烦鬼王费心了。”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
这两月来她心底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他,比如那本心诀,比如他的行踪,但每每想开口,望见他淡漠的神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她不知道他所图。
其实若以后都能如这样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挺好。
但季灾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偏生不如她意。
只见他勾了勾手指,眼尾微微上挑,眸中浸着迷离醉人的笑意。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