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外，正聚精会神偷听的符谣光指尖凝着的法诀差点溃散。
玄曦族后人？
若她没记错的话，玄曦族便是仙家世代供奉的神侍一族，而向昼雪，便是上一代的神女。
可是建邺符家与玄曦族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是神女后人。
但联想到裴令仪对符家莫名的态度，符谣光心中一寒。
所以这便是裴令仪要夺她金丹的原因吗？所以……她才会一直被当作向昼雪的替身吗？
季灾没有应声，沉默了许久，忽而朝这边投来锐利的目光。
阿丑也察觉到什么，惊疑不定地看向符谣光的方向。
季灾抬手撤去隔音结界，对阿丑道：“你答应过本座的，要保护她。”
阿丑连忙反驳：“那是我不知道她是——”
“阿丑。”季灾打断它，语气不容置疑。
阿丑清楚季灾说一不二的性子，眼下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可它实在做不到对符谣光和颜悦色，尤其是想到这个坏女人和那些人有关联……它就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碎尸万段。
阿丑眼睁睁地看着季灾闪身到符谣光面前，俯身同她说话，亲昵又碍眼。
只能兀自生气，小手扒拉地上的灵脉矿。
挖一块出来，把拳头大的灵石想象成符谣光的脑袋，狠狠捏爆——周而复始。
“听够了吗？”
符谣光仰起头。
体内灵气躁动，加之方才偷听到的信息让她心绪不宁，她方想开口，喉头便涌上一抹腥甜。
“阿丑说的是真的吗？”
季灾没有立刻回答。
他定定望着符谣光，像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谁。
“重要吗？”他反问，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凝着她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符谣光，你只是你自己。”
“你看，他们都说玄曦族后人该心怀天下，为苍生死而后已。”季灾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可我们这一代的玄曦后人，却和鬼王勾搭在一块，狼狈为奸。”
“……”有被安慰到。
符谣光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心情沉重。
这样的话其实她和季灾应该是死对头？打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疑团解开了一部分，可她还是隐隐感觉不对。关于符家和玄曦族，来日她还要寻个机会回符家一趟，问清楚这件事。
“赶紧调息。”季灾见她发愣，屈指弹了弹她额头。
符谣光乖觉地哦了一声，试图凝聚心神，但纷乱的思绪让她难以运转一个周天。
季灾蹙眉。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情绪的低落与压抑，甚至隐隐牵动了他体内的沉寂已久的怨气，让他体内鬼气躁动起来。
又是该死的主仆契约。
得想个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他拧眉思索片刻，忽而朝阿丑勾了勾手。
正吭哧吭哧挖灵石泄愤的阿丑被季灾隔空吸了过来，怀中抱着的一大堆五光十色的灵石哗啦啦地砸了一地。
季灾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灵石，品相不算最好，数量也不够多，冷声道：“再去挖。”
“鬼域的大护法，半炷香的时间才挖这么点？”
阿丑：“？？？”
“再去沉淀一下。”
说罢随手一扔，将它丢进矿脉里。
黑奴阿丑欲哭无泪，一边碎碎念咒骂符谣光，一边老老实实挖矿。
符谣光莫名其妙被灵石砸了一身。
她将散落的灵石捡起来，一一塞进储物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心下隐隐觉得好笑，没想到季灾私下是这样和属下相处的。
外界都传鬼域之主季灾杀人如麻，手段狠辣，冷血无情。
除了无情倒是没一个沾边。
季灾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符谣光，感受着她的情绪。
这法子有效。
于是他决定再接再厉：“不是想学鬼域核心功法？等你调息好了，本座教你。”
正好出来搬运灵石的阿丑都惊呆了，它顾不上季灾满含警告的眼神，声音都变了调：“哥！你疯了吗？你以前不是下令说宁可失传也不外传吗！”
【卧槽！真教啊？】
【为了哄小符开心家规都可以改了是吗？魔头你别太爱了！】
【崽：哥你的原则呢？被狗吃了吗？】
符谣光嘴角微扬，抬眸看向季灾，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教？没有其他条件？”
她可没忘记“王后”这一茬。
季灾哼了一声：“你看好了，本座只演示一次。”
他抬手，指尖凝起一抹精纯的鬼气。
符谣光立刻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指尖。
阿丑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内心疯狂咆哮：它跟着季灾上千年了都机会接触的功法！
现在被季灾拿去哄女人开心！
昏君！
然而，当那缕鬼气在季灾指尖快速变幻出一道道玄奥的残影时，阿丑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是鬼域皇族的不传之秘——戮魂诀。
不过几瞬呼吸间，季灾便演示完了心诀。
“看懂了吗？”
阿丑能做到鬼域大护法这个位置，天赋自然是不差的，饶是如此，他也只记下来了起手式。
于是它下意识摇摇头，尔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灾并不是在问它。
阿丑瞥向符谣光。
却见那女人脸上闪过一丝犹疑，然后点点头：“我记下来了，我先试试看。”
阿丑瘪瘪嘴，狐疑地盯着她：“神女后人学鬼域功法干嘛？鬼气你都凝……”不出来。
符谣光指尖弹出一抹鬼气。
她凝出来的鬼气并不像阿丑和季灾那样纯粹的黑，反而染上点点金色，瑰丽而高贵。
“她她她……”
符谣光操纵着那一缕鬼气，回想着季灾方才教的心诀，不甚熟练地演示起来。
虽然磕磕绊绊，但也将精髓学了六成。
季灾丝毫不吝表扬：“你还是比阿丑聪明不少的。”
阿丑：拒绝拉踩。
它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符谣光一圈，这才发现：“哥，你怎么把护心鳞也给她了啊？”
符谣光眯着眼笑道：“早说了，你哥的东西都归我了。”
季灾立在一旁，眉眼舒展，并没有反驳。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默许和纵容。
备受打击的阿丑一言不发地回去矿脉深处了。
季灾感知了一下识海中的主仆契约。
得。总算把人哄开心了。